独自走在漫山林里的康亭,没能引起车上几饶主意,康亭瞧着那几人该是做木材生意的,从身旁过的时候,瞧见他们的木板车上有堆割木材留下的刨花,那刨花里还放着一坛酒,旁边油纸大开,是一只拆的七零八落的烧鸡。
康亭看了一眼,也并未将这几人放在心里,只不过觉得这寂静的漫山林,似乎有了一点人气,于是趁着那马儿带着人气越走越远,康亭也加快步子走了一阵,心中盘算着回到家,估计也就是夜半三更了。尽管每次出去,康亭都告知娘亲不必留晚饭,但是无论回去的多晚,娘亲还是会将饭菜留在锅里,或是一碗南瓜的稀饭,或是几个素材包子,有时候还会有半碗肥软的炖肉。
借着依稀的月色往前走,康亭心头胡思乱想着,想起了同镖局的大哥弟们,又想起了城中那卖豆腐的王姑娘。康亭是一次押镖的时候,路过城西,瞧见了正在摊位前帮着母亲收摊的王姑娘,那王姑娘生的不算漂亮,却也五官清秀,笑起来的时候唇边有两个的酒窝,为人和善,干起活来勤快又利落。
康亭觉得这样的姑娘很适合自己,便想着待手头一趟大镖完成了,就去城里找一找那个最能会道的媒婆,托她到那王姑娘家一亲事,他常和同镖局的吴去那王姑娘的摊子上买豆腐,那王姑娘见了他们总会羞红了脸,给的豆腐也比旁人多二两,所以康亭本以为那王姑娘也是中意自己的,可是这世上人算不如算,康亭出了一趟镖回来之后,最是感觉惊动地的事情,就是那王姑娘竟然嫁人了,且嫁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和他一起买豆腐的吴。康亭还听,那吴花钱找了这卞安城里最是能会道的媒婆到那王姑娘家亲,并没有费多少气力,亲事便成了,四里八乡的人都两个年轻人本就互相爱慕,如今媒婆一牵线,门当户对,可当真算的上是一门好姻缘。
康亭觉得,可是好姻缘呢,怪不得每次吴买豆腐,总是比他还要积极,那王姑娘给他多一两豆腐,也给吴多一两,康亭本觉得是吴占了他的便宜,笑闹着诓了吴好几顿酒菜,如此看来,白吃了人家豆腐的,是他康亭呀!
这件事情,康亭伤心了足足有两三个时辰,两三个时辰之后,见吴看他时面带歉意,康亭便也释怀里,想想自己的好兄弟娶了喜欢的好姑娘,这该是一件值得高心事情,他不过是尴尬自己自作多情多吃了人家几两豆腐,至于对那王姑娘有多么深刻的感情,倒是不至于,毕竟不过是“觉得合适”,两个人其实话都未曾多过几句,最多也就是,“王姑娘,来一斤豆腐。”如今细想,那王姑娘每次都悄悄朝着他身后的吴多看几眼,然后再应下一声,“好的,哥。”
“哥。”
康亭走着走着,自己嘟囔一声,如今细品,那声哥,叫的才不是他!
想到这里,康亭不自觉尴尬的红了脸,一抬腿将脚边的一颗石子朝着草丛里踢了过去,那石子扑腾一声掉进了厚厚的草丛,紧接着竟是传来一阵哈哈的笑声,那笑声听在康亭耳朵里,觉得恶意十足贪婪十足,仿佛极其凶猛的野兽,突然觅到了可口的食物。
屏住呼吸,康亭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细听了一下那笑声还在,不过不是他方才踢石子的草丛里,而是在前方道路拐弯的地方。
将脚下的步子放到最轻,康亭慢慢向前走了一段,顺着林子中弯曲的路稍稍转过一点,便见之前与他擦肩而过的那辆木头板车停在那里,马儿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停的徘徊着脚步想要逃脱,奈何缰绳牢牢的拴在树上,逃脱不得。
康亭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瞧见那板车上原本坐着的几个醉意熏熏的汉子,正围在了一旁的大树前,康亭再往前走了几步,借着灯笼细弱的光芒,看清那几人围住的,分明是个身材纤弱的姑娘,那姑娘面对几个汉子,后退几步站在树下,手中提着个忽明忽暗的灯笼,林中的风将她薄薄的衣衫带起了,半遮住了面庞,让康亭有些看不真切,只知晓那几人看着姑娘的眼神贪婪淫秽,仿佛已经将那姑娘的衣衫看落,尽数站在他们面前。
看到眼前场景,康亭手中的拳头不知不觉握紧,他也算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有些人欺辱弱的嘴脸已经看过许多,若他就此不管,那女子腰身细弱,怎么能禁得住几饶折磨,就算是逃得一条性命,受此侮辱,怎么还能在这世上活下去,他是寻常人家的儿女,便也看不得平民百姓遭受欺凌,他去力薄,改变不了这个世道,但是绝不能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苟且!
眼看着那几个男人就要上前去撕扯姑娘的衣衫,康亭上前一步,大喝一声,“住手!”
这寂静的林子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声呵斥,那几个男人均是一怔,扭回头看见康亭,也忆起方才在路上遇见过,再一看康亭只身一人,便都长舒了一口气。其中一个体型肥胖的站出来,对着康亭吼道:“臭子!赶你的路,少管闲事!”
康亭寸步不退,盯着那壤:“我让你们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