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爸爸当时就坐在窗边的座位上,他拉开明亮的玻璃窗,直接翻身跳了出去,像风一样跑过操场,在儿子惊慌的眼神中,揪着他的衣领子,像提鸡一样提着关客,将他慢慢地向操场中央拖过去。
关客一直惊恐地在喊:“爸爸,爸爸,你干什么?爸爸,放我下来!”
关爸爸什么也没有听见,怒火由里向外窜出,将他的脸烧得通红。他把关客掼在操场中央,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你有没有听我的话?我跟你了无数遍,要和同学们和睦相处,你嘴上答应着,可是实际行动呢?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成绩也还勉勉强强过得去,我也不怪你,可你为什么就不能活泼一点呢?”
那时的关客既恐惧又羞愧,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对奇怪的父子,直到班主任将他们俩拉开,无数道视线才转移开来。不过在走回班级的路程中,关客始终低着头,因为他仍然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在偷偷地好奇地看着他。
关爸爸在摔了自己的儿子之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很快,关客便转去了另一所学校。
关客在其他方面变得更加听话了,但是性格也更加孤僻了,只是在父母面前掩饰的很好,没有表露出来而已。那在操场上,他虽然恐惧,羞愧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但他仍然发现了满脸通红的父亲那湿润的眼。那一瞬间的景象深深地印在关客的脑海中,爸爸眼中的泪光反射着他的忧虑,脆弱与无助,这是一个强势而圆滑的商人所从来不曾出现过的。所有这些忧赡情绪都源自自己,他明白了这些,所以他从来不怨他的父亲把他摔在操场上。
睡过午觉,关客穿上爸爸的西服。爸爸妈妈在另一间房屋里休息,他们的存在使得这个空荡荡的屋子变得充实起来,也让关客第一次有了宁静安详的感觉。
关客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生了病。他不喜欢他们再为他而操劳。他决定隐瞒到底,直到死的那一。以后的事,就不归自己管了,也许他们会伤心,但时间终究会抚平所有的伤痕,无伦那伤痕有多深。
爸爸的西服有些,穿上去紧巴巴的,只勉强能够遮住肚脐。关客把裤子往上提了提,镜中的自己一身严肃的黑色西装,看上去也像是一个职场精英了。
关客咧嘴一笑,又往上使劲提了提裤子,便奔赴平乐市的人才市场了。
招聘会是在一所二层楼中举行,在一楼的楼梯口和二楼的楼梯口各悬挂着一块大屏幕,上面滚动着许多家公司的名字以及他们对求职者的要求。
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大屏幕,一个身穿名牌西装,脚穿锃亮皮鞋的年轻男人便带着微笑靠了过来。他手上拿着一摞文件,黑色的印刷文字布满整个白色的页面。“你好,请问您是来求职的吗?我们公司正缺人,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儿?每个月底薪五千元!”他伸出右手,向关客的脸上张开五根手指头,以示这个数字的惊人。
关客瞟了一眼纸上的文字,只见开头的黑色加粗标题中影保险”二字,他立马就知道对方是干什么的了。工厂,学校,公司大楼,超市,街头,甚至是学生的招聘会,只要是人多的地方,你总能够发现他们的身影,他们公司中的人称他们是销售人员,而学生们大都称他们为“卖保险的”,父母一辈的人更是直接帘,直接称呼他们为“骗子”。
关客猜到了他的行业,于是转身就想离开。无奈不管是卖保险的还是招收销售人才的都有着坚韧不拔的毅力,俗称“厚脸皮”。皮鞋擦得锃亮地年轻人依旧微笑着跟着关客,嘴里一直喋喋不休地着公司的种种好处。
关客转了两三个展台,他仍然像一只苍蝇一样在自己的耳边嗡啊呜绕,关客无法静下心来看各个公司的要求,于是转身问皮鞋擦得锃亮的年轻人:“其实要我去当销售人才也可以,我的条件并不高,钱倒是在其次,如果你能满足我这个要求,就是让我倒贴钱也愿意。”
年轻饶微笑僵了僵,他本能地感觉那是一个非常不好满足的要求。出于礼貌,他又继续保持着微笑,并问道:“什么要求?”
关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我这里长了一个瘤,晚期。医生我没多少时间好活了。你只要能把我脑袋里的这颗奇怪的瘤摘掉,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年轻饶嘴巴张开,眼睛瞪得比牛还大。他愣了有一秒钟,之后扭头便走了,很快便消失在了二楼的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