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我知道经理是个女儿控,巴不得我快点回来替他,好回家看女儿。
正说着,同事张冠军进来说,火车到站了。
望洲岛南端,我们站在绿油油的草地上,面对一道沟,把同事们送上冰雪覆盖的南极洲。
“你说咱们要不要在沟上建座桥?”经理问。
“名字叫什么,一步桥?”
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水沟虽窄,但是隔开了两个大洲,这是片国际水域,必须保证无害通过。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公司给了我一次休长假的机会。我把世界地图从大脑中调出,铺展在眼前,想找个地方,回家的途中顺道游玩。非洲大陆,人类文明的起点,在地图上闪着耀眼的光芒,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个季节非洲正舒服,不如就去那休整一段时间,而后在回家也不迟。
每当我坐在船上,地球就会变小,七大洲四大洋扁平地呈现在我眼前,这时它是个二维平面,而非三维球体。我的视野很开阔,既能看见眼前海岸上一草一木,也能看见全球海岸线和水域。地球是个微缩景观,而我的小船是景观中的一个点,我如同站在云端俯瞰大地,清楚地看见坐在船上的自己。我由南向北一路航行,非常的惬意,然而走着走着,眼前的海岸线发生了位移,大陆的轮廓开始变形。大陆之于海洋,在我眼中就向清澈水面上漂浮的废机油,随着微风变幻不定,没有固定的形状。
我迷路了,但迷路并不可怕,凭我的航海经验,总会找到回去的路。我真正怕的是,大陆形状变化太快,如果把我圈起来,我的小船就再也出不去了。由于海岸线扭曲变形,我对具体位置的判断失去了准星,只能凭大方位和感觉,动用“猜”的本事。我感觉到佛得角的时候,想控制船往东,要么靠岸观察,要么进入相对平静的地中海。可能受了加那利寒流的影响,我的小船不受控制地向西漂去,一路追随北赤道暖流、墨西哥湾暖流、北大西洋暖流,进入北冰洋水域。我本来以为休假期间不受大洋环流影响,以致于掉以轻心,没有在进入特定水域前施加干预措施。
我并不甘心失败,拼命调转船头往回走,结果被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吸入一个相对封闭的海域。此后至少十多天我都在寻找出口,因为我看到的地图已经完全变样,即使出去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大陆板块一直在流动,我所在的这一块区域发黄,我总感觉在大陆的另一头,隔着大片海洋的深绿色区域才是我想去的地方,两地相距万水千山。后来我也闹不清在这睡了多少个日夜,有时候醒来在别处,再一醒来还在船上。
终于有一次,我再次看清了全球海岸线,大概确认我被困波罗的海,虽然离家极远,我也奋而起航。这时候我非常后悔,后悔怎么没有把王牧之带上,虽然历经艰辛,但却是几乎不可再得的人生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