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夹杂在百姓的人群之中,有位骑驴官员却摸着下巴,眼神算计,“尉迟家闹这么一出,你说本官是不是该奏上一本,尽尽职责?”
家仆惊道,“老爷何出此言?尉迟将军如今正炙手可热,得罪他,能有什么好处?”
官员勾唇冷笑,“好处多着呢!他崛起得这么快,也不知挡了多少人的道。就是皇上,真的就想一直将他捧在手心里?走吧,明儿大殿见分晓。”
许惜颜去了尉迟府,不见尉迟海,也不见尉迟牡丹,只命人将她的一双儿女带了来。
杨寿已经十岁了,但显然没什么男儿气概。
给丫鬟带来时,白着一张小脸,跟小鸡仔似的,死死攥着姐姐的衣裳,躲在她的身后。
反倒是他十五岁的姐姐,瘦瘦小小的杨荔枝,显得格外早熟。
要说尉迟家的人,相貌都不差,杨荔枝亦是如此。
只是女孩眼角,过早刻上了风霜的印记,显得异样早熟。
且瘦得可怜,简直皮包骨一般。
衬得一双本就大的眼睛,倒显出几分凄惶。
许惜颜早就注意到她了。
在杨静来闹事的时候,这个女孩就在不远处,用一双大得过分的眼睛,死死盯着尉迟牡丹。眼神里充满了母女之间,绝不该有的忿恨与绝望。
许惜颜先问的是杨寿。
“你爹是不是经常喝酒,还打你娘?他打你吗?”
杨寿吓哭了。
小丫鬟吓唬了他一句,“再敢哭,就打板子了,快说!”
“呜呜……”杨寿一面哭,一面赶紧说了,“爹,爹爱喝酒……喝了酒,就跟娘吵闹,没钱也跟娘吵闹,然后就打架……姐姐,姐姐帮着娘,就连姐姐一起打……不,不打我……爹说,说姐姐是赔钱货,我,我才是传宗接代的……”
许惜颜看着杨荔枝空洞的双眼,再问,“那你爹娘是真的和离了吗?为何你娘只带你来京城?”
杨寿抽噎着说,“我,我也不知道……就是那天,那天二表哥派人送了钱财回乡,说要接一家子上京,然后娘就跟爹说……”
“说回娘家去讨些钱财,好一辈子在乡下做个财主,不愁吃穿。”杨荔枝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接过弟弟的话。
“然后,娘就带着弟弟回家了。叫我在家好生盯着我爹,别让他跑去惹事。
横竖,从小我就是最贴心,最乖巧的女儿。每回娘同爹闹起来,都叫我来护她。
因为娘说,到底我是爹的女儿,他打起来有分寸。
我就信了,一直信了。
再然后,大舅舅来了。给了二十两银子,劝爹和离,说是二表哥的意思。当初爹娘打架,娘跑回娘家诉苦,二表哥帮忙撑腰,也被爹打过。
大舅舅说二表哥心中记恨,不想认他这个姑父,想要活命,就得和离。横竖娘是不想和离的,孩子都两个了。姑且按了手印,她回头再跟二表哥求求情,依旧一家团圆就是。
然后大舅舅又私下跟我说,娘被爹打怕了,想和离是真的。但要是爹往后能改,还能一家团圆。但要是他还不改,娘也不可能不管我。先哄着他签了,回头就叫大舅舅接我一起去外祖家。
我又信了。
就去跟爹说,你要是不签,二表哥回头必得报复。若是签了,你还有我呢。难道娘能带着弟弟跑了,连我也不要了吗?
我爹听了,就签了。
结果,娘当真带着弟弟,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跟着舅舅一家跑了。”
杨荔枝嘴角嘲讽的说完,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忽地一把撕开破烂的衣袖。
众人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