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老太太身体猛地一颤,神色中尽是惊恐!
陆言眼睛一缩。
是个男人的声音。
是谢忠!
陆言将脸上的眼镜猛地一摘,果然,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站着一个同样干瘦的男人,正是离奇死去的谢忠。
他面目发青,神色冰冷,全身仿佛覆着一层寒霜。在他猥琐的脸上,两腮被涂得通红,透着一种诡异。
而他干裂起皮的嘴巴,正极不自然地咧开着……
“郝老太太……我死得冤啊…………”
凄厉喊冤声不停,谢忠,也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向郝老太太扑了过来!
“不关我事啊!不关我事啊!!”郝老太太竟好似也能够看到谢忠此时的模样,疯了似的大喊大叫!
郝老太太下身难以动弹,只得将上身不断地向后仰去:“救命!救命!真的不关我事啊!”
那沙哑声音,撕扯着陆言的耳膜。
摘下眼镜的陆言,双目中红芒弥漫,在此时漆黑的房间中,也显得诡异非常。
谢忠扑来之势,不由为之一顿。
“郝老太太,我死得冤啊……你做的恶事……死的却是我!”
“不关我事啊!不关我事啊!我就是想赚一点钱而已啊!我年纪大了,再也帮不了儿子什么了,连孙女都带不动了,我就想赚一点小钱,好留给儿子。
我哪知道就要1万多块钱,她会去跳河啊!”
陆言拦在郝老太太身前的动作一下停滞了。
“我把钱还给她!
我把钱还给她!
这1万多块钱还在我儿子那里,我去要过来!我去要过来!”
“我的命呢!你做了恶事,却让我活活饿死,一命偿一命!”
谢忠见陆言不再阻拦,直接扑向郝老太太!
幽森森的鬼影瞬间就撞击在郝老太太身上!
可——
谢忠竟直接透过了郝老太太,
郝老太太毫发无伤!
郝老太太的两眼瞪得极大!
眼中的惊恐顿时换上了狂喜!
“哈哈哈……你是鬼了,你是鬼了!你碰不到我!你碰不到我!”郝老太太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癫狂似的大笑,沙哑嗓音像是撕裂了的录音带,滋滋作响。
谢忠满脸的愕然!
鬼,竟奈何不了人!
谢忠起身,再次冲向郝老太太,挥拳,啃噬,踢踹……用尽他能够想到的所有方式,都无法对郝老太太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伤痕。
“你奈何不了我!你奈何不了我!”
几次尝试,谢忠脸上的疯狂之意渐渐成了绝望。
鬼,奈何不了人。
所谓的报应,究竟是什么?
郝老太太挣扎着扑向窗口,狠狠地一扯窗帘,破旧窗帘应声而断。
此刻应是傍晚,残阳似血。
一缕阳光照进屋中,射在谢忠身上。
“啊——”一声刺耳的凄厉鬼叫!
谢忠全身像被这丝残阳点燃,青绿色的身体瞬间殷红似血!
“嘭!”
谢忠的身体炸裂开来,化作点点尘埃……
房间阴冷顿消。
“哈哈……咳……哈哈……”
郝老太太畅快地笑着,带着点点咳嗽。
陆言默默地戴上了眼镜,也不告别,直接走出了郝老太太的房间,径直下了楼。
有些事实,他并不想面对,即使这就是真相。
十几年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
就在陆言离开和谐小区门口的那一刻,他左手手表上的日历,“咔”地翻了一页:
2月27日。
…………
一个黑黝黝的身影,出现在1404的门口。
“今天你还想来骂我吗?哈……咳……哈哈……我不怕了!你除了骂我,还能把我怎么样?鬼都伤不了我!”
郝老太太认得这个人影,虽然她说不出他的名字。
“今天是我第二次来,也是最后一次。”门口的人影声音淡然。
他抬起右手,指向郝老太太的胸口。
郝老太太还在癫狂地笑着,只是最终还是带上了哭腔。
忽然,郝老太太觉得心口一闷,心脏急速地跳动起来。“咚”、“咚”心跳声鼓噪着自己耳膜!
心跳越来越快,郝老太太挣扎地起身,双手用力一撑,摔在地上。
她拼命扭动着身体,艰难地爬出1404的房间,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右手,在空中乱抓。
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却瞬间停止,就像过度负荷的发动机,最终停止转动。
她干竭的眼眶中,终于泛起一点泪光,目光却恋恋不舍地盯着1402。
因为,
那是她唯一的儿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