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啊?昨夜他遣走了所有的暗卫,整座和合园无一人把守,就连元赤都被勒令不许靠近和合园一步。且他没有睡,一直提着十二万分的警惕保持着清醒,就是想要亲眼看一看,在漆黑夜幕中,究竟是什么人
闯入这座和合园,对他下如此毒手。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睡着了,一点征兆都没有,他甚至都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总之就是这样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宿,又被人填进水井,提一下放一下,不停地淹来淹去,肚子里
也不知道灌了多少水,他感觉自己走路都能听见肚子里晃动的水声。
白兴言伸开双手,一双手上全都是伤,关节处的新伤覆上旧伤,血迹斑斑,左手的小指甲都掀翻了,钻心地疼。他是又气愤又恐惧,将府里从上到下都怀疑了个遍。原本以为是有反水的暗卫,可现在他不这样认为了,暗卫们都是在一起休息的,除非集体反水,否则另人一人或两人有特殊的行动,其它人不可能
没有察觉。他手下的暗卫武功到何种程度他是清楚的,相互之间都差不太多,不可能一个人瞒天过海行这种背主之事。
如果不是暗卫,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白鹤染了。
虽然昨天他已经排除了白鹤染的可能,但再次发生这样的事,却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往那个丫头身上想去。毕竟目前在这座府里,白鹤染是武功最高的一个。
白兴言惊出一身冷汗,一座有四个人把守的和合园,尚且能让她来去自如,就更别提昨夜没有任何防范了,自己简直就是羊入虎口,任其取杀。白兴言恨得咬牙,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可白鹤染为什么要那样做?那死丫头对他从来都没有好脸色是真,但平日里打压得还不够吗?他什么时候在她面前讨到过便宜?为什么还要来此一
招?这根本就是要将他往死里整。
他越想越是惊心,这样的报复方式让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隐秘之事,莫非对方是在用同样的手段来给那个孩子报仇?
不可能!
他当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当时白鹤染才刚出生,他也将所有知晓那件事情的人统统灭了口,不可能还有人知道,除非……他猛地一惊,怎么忘了这茬儿,当年淳于氏的产房可不只是那些被灭了口的人进过,因为有人从那里抱走了刚出生的白鹤染,送到了锦荣院儿。那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不对劲,那个丫鬟这些年
似乎再没有见到过,是去了哪里?又或者说,根本没有丫鬟去抱孩子,抱孩子的人……就是他的父母自己!
白兴言越是分析越是心惊,一会儿工夫就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汗一下来就觉得浑身发冷,连着被浸了两晚的井水,终于让他生病了。老爷病了,整个文国公府都忙碌起来,请大夫的请大夫,熬药的熬药,煲汤的煲汤,来来往往的很是热闹。新做的府门也正好在这一日安上了,大门一关,终于阻挡了外界喧嚣,可却阻挡不住街里坊
间对于白家热情的谈论。
才半日不到的光景,就已经有传闻流到府外,传闻是这样说的“文国公府是真穷啊,当家的国公爷病了,却连看病的银子都出不起,大夫的诊金都要拖欠,太丢脸了。”人们说得一点没错,白家是拿不出钱来给白兴言看病,钱都用来修大门了,原本公中帐上还剩下的几十两银子这几日也开销光了,帐面上已经出现赤字,别说诊金,就是下顿该吃什么都不知道。要不
是府里还有存粮,怕是全府上下都得饿肚子。
迎春将这个消息传递给白鹤染时,笑得都快直不起腰,“小姐您说这一次大小姐还会出银子吗?奴婢是这样想的,这种好机会可是很难得,以大小姐的性格应该会极力表现。”
白鹤染没接话,默语却泼了一盆冷水:“银子还真有人出,但不是大小姐,而是三老爷。”
迎春一愣,“三老爷?三老爷怎么会知道这个事?老爷生病也不过半日而已。”默语冷笑出声,“有人不要脸,自己没钱,就递话给二老爷和三老爷,让他们出。结果二老爷家说自己比国公府还穷,二夫人甚至还拿上次寿宴送礼的事说话,说穷得把当年老夫人给的儿媳礼都送出去
了,哪还有银子给国公爷看病。但三老爷人厚道,没好意思拒绝,就在刚刚,府上收到了将军府送过来的一百两现银,大夫的诊金都付完了。”
“啊?”迎春很是失望,“谁这么不要脸巴巴的去跟人家要银子?”
白鹤染终于开了口,“还能有谁,咱们家国公爷本人呗!”
迎春气得直跺脚,“老爷就是欺负老实人,欺负三老爷老实。”
白鹤染耸耸肩,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思量着白兴言经了这两夜的折腾,会不会有所感悟。一旦他想到了什么,又该如何应对?会不会想到老夫人当年抱走了她的那件事情呢?
白兴言的确想到了,而且就是被这么一想一吓,再夜里一冻,才一病不起。
不过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将军府送来的银子起了作用,大夫给下了好药,让他在傍晚的时候就能起身,在地下溜哒溜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