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永远都是如此的让人惶恐，尤其是像庄梓这样的徘徊在饥饿边缘。

苦逼地住着12个人合租的地下室中，在这样的地下室如果不开灯是看不到任何东西，那种晦暗如同大学以前的悲催时光，更像自己现在的心情。

庄梓差点将上网本给扔了出去，作为帝都理工著名院校的理科生，毕业以后极其“幸运”地被一个骗子公司招聘，承诺的帝都户口、期权以及高工资一样都没有兑现，还没工作一个月就失业了。

错过了校招季的人生是悲催的，迫于无奈之下，进入了一个创业公司做了半个月的开发人员，公司因为没有后续资金注入，再次悲催地下岗了，公司的人都还没有认全，老板直接跑路，连最后的工资都没有拿到。

在饥饿和慌恐之中，在一个朋友给他几个大神励志的毒鸡汤以后，开始专职做起了写手，梦想成为大神一举成名，改变悲惨的命运，却被残忍的编辑一次一次地打醒，码了300多万字，5部小说，一次一次扑街，还是最惨的那种，访问量竟然没有超过3位数。

“老子可是搜集了全地球最伟大的作品和各类影视以及古往今来几万年的作品的大集成，还有穿越人常用的装逼大法和各种改变命运的神奇招数，甚至连做肥皂和简易太阳能电池的资料都搜集全了，命运对我何其不公呀。”

庄梓看了看自己3个平方米内的小屋欲哭无泪。

看着唯一值钱的笔记本电脑和小米手机，掏出了裤兜里的钱包，看着里面只剩下24元3角的纸币，想了想，还有一张公交卡，里面可能还剩下3元，只够坐一次单程公交车了，还不能长距离的那种。

庄梓脑子一热，果断地将笔记本电脑装进那个破旧了的双肩包，挤出自己的小房间，关上门的一刹那，竟有一丝依依不舍，叹了一口气，反身用脚将门踢上，毅然决然地穿过几个分割开来的屋子，在各种嘈杂的声音中冲出了合租房。

身后传来了一阵议论声。

“这个庄梓这是又怎么回事？985大学混到这种程度也是没谁了。”

“可不是吗，骗子公司也太多，这哥们现在每天都只敢吃2顿方便面了。”

“可不，老子总以为是最悲催的那个，看到他我立即就觉得上天对我不薄。”

“你想呀，从天之骄子，到沦落为网文作者，还是扑街那种，最关键的是他是从出租的的大公寓中搬出来的，钱花光了，还不敢告诉父母，我现在也不敢和他多说话了，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因为工作被骗，连女朋友都没有了，他那个女朋友看起来还是挺漂亮的，唉。”

“住3平方的合租户还敢谈女朋友，连亲个嘴旁边的屋子都能听得到。”

……

庄梓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这些话私下已经听到太多，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甚至是讥笑和讽刺的，他也无所谓了。

人生已经如此，没有希望，还能更差吗？

茫然走上一楼，看着永远也不会出现在房间里的阳光，不禁有些眼圈红红的，看了一眼门口地下飘落的一张优惠券，不由自主地捡了起来，是麦当劳的汉堡的优惠券，32元的汉堡套餐，凭券只需要13元。

走出地下室，感觉刺眼，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乌云已经遮住太阳，冷风开始刮过，似乎有风雨正在帝都的上空汇聚。

按照优惠券的地址找到附近的麦当劳，撕下那种优惠券，递给售货员，从钱包中掏出20元，红衣服的收款小姐，愣了一下，职业性地微笑出现在脸上。

“确定要这款汉堡套餐？”

“是的。”

“可是，这款汉堡没有了。”

收款员非常抱歉，真的非常抱歉，她看出了庄梓的囊中羞涩。

没有你特么给我确定什么，怨念倍增。

“那个……那个优惠券是过期的。”

收款员看着铁黑着脸的顾客讷讷地说。

“那就来一个最便宜的吧。”

“好吧，麦香汉堡行吗？”

收银员小心翼翼地说道，敏感的她不想惹恼这个大爷。

他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收款员看了一眼阴郁的快要滴出水的苍白的脸，默默地下单。

巨无霸被换成了薄薄的麦香汉堡。

为什么连最后的快餐都要如此对他。

在等待公交车的时候，庄梓木然地吃着鸡腿堡，香嫩爽滑，芳香浓郁的汉堡，丝毫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幸福感。

公交车到了，庄梓刷卡上车，下午的公交车上没有多少人，331路公交车开往香山，他想最后看一眼帝都。

卡上余额显示1元，已经不够回来的车钱，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路途是单向的，这也预示着自己的路是单行的。

香山售票处买了门票，看着手里的一个一元钢镚和三张1角的票子，苦笑一声，将这些剩余的1元3角随手扔给了门口的一个蹲在地下的乞丐。

乞丐看了庄梓一眼，将钱还给了他，笑着对他裂开大嘴：“对面，有一个今天没来，你也过来蹲着？每天也能赚不少，至少吃饭是不愁的。”

被乞丐的怜悯噎的说不出来话来，轻叹一声，还是把钱给了他，默默转身进了大门。

香山这会儿已经没多少人，不是旅游的季节，大多数人匆忙向出口走。

庄梓默默向着香炉峰爬去，一个小时以后，终于爬上了重阳阁，这是天气已经变得更加狂暴，波谲云诡，乌云翻腾，闪电开始蕴集，风吹着细雨的吹进毫无遮拦的重阳阁。

想着下午编辑给他的电话。

“写小说真的不适合你，你看你科幻小说太艰深难懂，都市的，你有积累不够，玄幻小说，你想象力又不行，其实我说你应该看看那些垃圾信息，不是有招聘打字员的嘛？我觉得挺适合你，实在不行淘宝刷单的活，你也可以试试。”

“试你妹！！！”

庄梓泪流满面，对着整个帝都大声唱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无助和绝望，那是一首很老的歌，叫做《我是一只小小鸟》。

有时后我觉得自己

像一只小小鸟

想要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