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的坐垫被暑气蒸的滚烫,贺辞繁忍着难闻的皮革臭味坐进驾驶座里,摇下车窗散味,一边打开了空调。
高彪从后面追上来,趴在车窗口提议:“头儿,不如我来开吧,你在车上眯会。”
贺辞繁想想自己的状态,从驾驶座上下来,坐到了后座。
宋一桥微喘着气跟上,他皮嫩,一坐进去就被坐垫烫的身子一弹,撞在贺辞繁的身上,嘴里还一直叭叭的骂。
袁湉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在手机上开了导航,放在手机支架上。
“现在为您导航。”机械的女声响起。
高彪稳稳地把车开出了公安局。
贺辞繁把手机的声音开大两格,确保自己可以听见电话铃声,仍不放心,叮嘱一旁玩手机的宋一桥。
“有电话喊醒我。”
“成!”宋一桥埋头玩消消乐。
这一觉贺辞繁睡得不□□稳,中间醒来好几次,每次都要问还有多久才到。
高彪察觉到他的急切,压着超速的线尽可能地开快,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最后只开了一小时多点。
六点半缺三分钟。
眼前是一幢看起来有些旧的楼,五层,此时路口停了两三辆警车,警戒线外围了几十个群众,交头接耳地八卦着。
四个人都下了车,贺辞繁手上夹着记事本,站在车边观察,这幢楼在丁字路口,相对比较独立。楼前的路口插着一个蓝色路牌,写着“留贤村”三个字,指向东边。正门口的电线杆上有个摄像头,也是朝东。
贺辞繁视力很好,东边的马路延伸过去建筑很少,都是农田了。
这对调查来说不太有利。
楼道里走出一个戴警帽的中年男人,走到他们旁边,一把握着高彪的手,激动地说:“贺队长好,我是辖区派出所的王智雄。”
高彪尴尬地咳嗽两声,抽出手,指着还在四处观察到贺辞繁。
“这才是我们贺队。”
王智雄恍然大悟,走上前来和他握手,贺辞繁伸出一只手虚握了一下,就抽回手。
“没想到贺队长这么年轻有为啊。”王智雄恭维道。
这种客套话,贺辞繁一般都不回。
楼道里又走出来两个戴着手套的工作人员,胸前挂着法医证,扛着一具尸袋装起来的尸体。
“死者?”
“是。”
“怎么这么早就收走了。”
贺辞繁挑挑眉,法医那边最多比他们早到十几分钟,这么快就检查完了?
人群因为尸体躁动了几分。
王智雄凑到他耳边,轻声说:“这家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下子没了外孙女,怕他们受刺激。”
人文关怀嘛,贺辞繁能理解。
戴上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手套,又领了一对鞋套,贺辞繁穿过警戒线进入楼道,袁湉几人紧随其后。
王智雄走在最前面领路,顺便给他讲了一下现场的大概情况。
“死者家住三楼,这幢楼成分比较复杂,是镇上的地基。死者的外公是镇里的退休干部,以前负责农基站建设,所以买了一层。一楼二楼都是镇里公有,三楼的东西两边各住了死者的外公外婆和死者一家三口。四楼和五楼被另外一个退休干部买了,不过他们搬回乡下老宅,好几年没住人了。”
楼梯是普通的水泥浇筑,看得出年代感,一楼没有灯,楼道里有些黑。
走到二楼,王智雄把楼道里的灯按亮。
二楼两边的门都敞开着,贺辞繁观察了一下,东西两间房都有明显的生活气息。
“有人住?”
“噢二楼基本没啥用,东边借给死者他们家放杂物,西边租给旁边酒楼,好像是他们厨师在住。”
贺辞繁心中了然。
王智雄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对着楼上“哈”了一声,楼上的灯随之亮了起来。
宋一桥走得好好的,被这一声大嗓门吓得脚下踩空,险些就栽了,幸亏高彪眼疾手快给他扶起来。
贺辞繁抬头莫名地看着王智雄,意思是——哈啥呢,大兄弟?
“声控灯、声控灯。”王智雄不好意思地指着楼上笑笑。
快走到三楼的时候,王智雄又停下来,欲言又止,最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们等会说话小心一点,死者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都有点接受不了。”
“放心,有数,案发现场在哪边?”
“这边。”王智雄指指西边。
贺辞繁边四处打量,边问:“死者家属在吗?报案人是谁?”
“死者的父亲报的案,夫妻俩都在东边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