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姑娘听得可还顺耳?”
“不顺耳!不听!”
“姑娘不是担心有日去了,公子要生死相随吗?”
“……”
瞧,这话题转得,真太生硬了!
“江离也将陪着姑娘南下,有江离在,姑娘可以放心了。”
成雪融一愣。
这是在北越这么久,她第一次听到卫子凌喊越崇武旧称,江离。
“我很好奇乌头案背后的真相。它令越崇文不愿重审乌头案、令越崇武不想当太子、当皇帝还令你,卫子凌,令你心灰意冷,就此作罢。真的,我很好奇。”
卫子凌浅笑不语,再次执壶为成雪融斟酒,“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请姑娘满饮此杯,这筵席已到了该散的时候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架打完了,越崇武与乔佚在白雪皑皑的屋顶上坐下。
“腊月十八了,马上要过年了。”
“嗯。”
“北越冰天雪地的,是不是挺无聊?”
“还行。”
“你家那只母老虎有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吗?”
“还没有。”
“那老白,等过几天,我跟你们一起去百里堡过年吧?”
“……嗯?”
“那只母老虎肯定想回鎏京过年来着,但我怕我去鎏京不方便。”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
“你说过不会劝我,我也说过这里的事绊不住我。总之,我都安排好了。”
乔佚默了默。半晌,问:“越崇嘉,真的好吗?”
“好。”
“比你好?”
“我是最不好的。”
乔佚再默。
又半晌,点头,算是应了。
当天晚上,乔佚便问成雪融,“想在哪过年?”
这已是她人生最后一个春节,乔佚猜她或许想回鎏京。但越崇武的思虑也对,若他跟着,以他的身份确实不宜。
成雪融想了想,也是先问:“江离真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他心意已决,我劝不住他。”
“哦,那你怎么想?”
“我都随你,你想去哪过年?”
不,我问的,不是去哪过年的问题!
“无双,你对乌头案背后的真相不好奇吗?”
“可并没有人希望我们知道乌头案背后的真相。”
成雪融一听,泄了气,“是啊,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往死里瞒,我真的都要被好奇心憋死了!”
乔佚失笑,轻抚她背心,“不早了,睡吧。”
两人相拥着躺下。
成雪融冷飕飕的手足还未焐热呢,金大勇就来了,在厢房外头高声喊:“公子、姑娘,出事儿了。”
“什么事?”乔佚坐起问了一句,反身按着跟着要起的成雪融躺了下去,“先别起来,我问问再说。”
成雪融听话躺下了,看着乔佚披上大氅走出外间。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金大勇脚步急促走进来,“平大夫酒后企图对琉斌公主用强争执间失手打落灯盏,致使皇廷制造局库房失火现已下狱。”
乔佚褐眸一凛,惊讶不已里间成雪融听了更是直接掀被子跑出来,大氅没披、鞋袜没套,“什么?大勇你说什么?平大夫要对琉斌公主用强?她……”
她就是个女的呀,她怎么可能!
乔佚赶紧拿大氅、鞋袜来给成雪融穿上。
金大勇低着头,不敢看,只应:“今夜琉斌公主不知何故,去了皇廷制造局的库房,平大夫尾随而至,借醉用强,酿成大祸。直至库房火起,护卫在抢救物资时,才发现了琉斌公主与平大夫两人。其时,琉斌公主衣衫不整,已经陷入了昏迷平大夫倒还醒着,但一身酒气、满嘴污言秽语。”
成雪融问:“那她现在呢?在哪?”
“已被五刑局收押,关在五刑大牢。太子殿下及魏先生已经过去了。”
“小的知道公子、姑娘与平大夫交好,因此特来告知此事。”
成雪融已经陷入了沉思,恍恍惚惚应着:“嗯,做得好……”
乔佚叫了金大勇下去,也不打扰她。
她想了一会儿,才问乔佚:“无双,刚才大勇是不是说,姐姐她烧了皇廷制造局的库房?”
“嗯。”
“那火药呢?”
“嗯?”
“栾国舅不是抢了卫子凌那批假火药吗?为什么皇廷制造局的库房烧了,我们却没有听到火药爆炸的声音?难道栾国舅没有把火药放在皇廷制造局的库房里?可如果没有,姐姐她千辛万苦地到皇廷制造局库房里去猥亵琉斌公主做什么?”
乔佚听着缓缓点头,“你的意思是,这是卫子凌和平大夫设下的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拉下栾国舅和琉斌公主?”然而说着,又是缓缓摇头,“可为此赔上一个平大夫,未免太……不值。”
须知,平大夫并非只是医术过人的女大夫。
她与卫子凌乃至交好友,越崇武又敬她如长嫂为了保她,越崇武、卫子凌隐瞒了那么多,又怎会为了打倒栾国舅就牺牲了她?
“所以,无双你是怀疑卫子凌为了他狗屁的大业,选择牺牲姐姐?”
“……”
“不至于吧,我瞧着卫子凌也不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
“……”
“啊呸!卫子凌怎么不冷血、怎么不无情了?”
“……”
“卫子凌明明是这世上最冷血、最无情的!”
“……”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卫子凌问清楚!”
成雪融每说一句,乔佚都想答她来着但想想自己要答的话,又觉得多少算是在帮卫子凌说话,便迟疑了,再三迟疑的结果,就是成雪融激动了,撩着袖子要去找卫子凌问清楚。
乔佚赶忙拦着她,“江离和卫子凌现下不在府内,你上哪找他去?”
“……”
“不管卫子凌如何,起码有江离在。江离对平大夫十分敬重,他定会尽力保平大夫牢中无恙。”
“……”
“至于其他的事,便等江离和卫子凌回府了再问吧。”
“……”
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成雪融被乔佚拉着哄着,又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