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单昀,猛地砸碎咖啡杯,然后用碎片在自己手腕上狠狠一划。
单昀眼睛都直了:“你是不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行行行,有话好好说,咱去楼下出了门再自残行吗?”
话音未落,尤景云那血淋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手腕光滑如初,如若不是地上残留血迹,单昀会以为自己眼花。
尤景云逼视单昀的眼睛:“你爸有没有跟你说过,让你尊敬我,保护我,一生善待我如对待君上那般?”
这话是单经业在临终时说的,别人不可能知道。有那么一瞬,单昀的大脑完全停止运转,浑身如置冰窖那般寒冷。
尤景云紧接着道:“这事儿还有旁枝末节。单日匀自小跟着我,和我情同手足,在父皇赐我貔貅吊坠时我俩就约定,如果哪天失散了,就用这吊坠相认。知道为什么是我找他,而不是他来找我吗?”
这特么谁知道?单昀本能地摇头。
“因为他蠢啊!关键时刻,还得我出手相救。您说说,这像话吗?他一个侍卫,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我还能指望他找到我吗?”
单昀怔怔盯了尤景云半晌,大脑总算有点回转的迹象,问道:“那照你这么说,三千年你都在找他?”
“没有。”尤景云坦然道,“我觉得少个累赘挺好的。”
“那你现在这是……”单昀想问,既然三千年都这么过来了,为什么突然要赖上他?合理怀疑,尤景云就是来给他添堵的。
尤景云也很诚实:“我来给您添堵。”
单昀:“……”
三千年啊!如果这人真活了三千年,他有无数个机会给单家的列祖列宗添堵,却偏偏选择了单昀,单昀觉得自己出身的时机是不是没有选对。
尤景云咧开嘴,露出一缕恶魔般的笑意:“您这脸跟单日匀长得可真像,我第一次在电视访谈里看到您,就想起他曾做过的傻逼事儿。我当时就决定,在您有生之年,我要给您添堵。”
这倒是符合尤景云睚眦必报的性格,毕竟都灭国了,家破人亡,可不就是血海深仇么。连这都能忍的话,尤景云干脆改名叫包子好了。可对于单昀来说,那感觉就是,这特么都什么事儿啊!单昀很想把那位先祖的坟墓扒开,晃着他肩膀咆哮:建国后不流行父债子偿那套了啊!
但显然这个道理跟尤景云说不通,这人大大方方地自他桌上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合同签上大名,然后不给他抗拒的机会,拍拍他的肩,唤道:“小单子,送我回家吧。”
“你叫我啥?”单昀浑身一震,抗拒道:“你看我长得像收据吗?”
尤景云还真上下打量他几眼,“您长得像发-票。”
单昀好悬没厥过去:“那个字念shan,多音字,懂吗,它不念dan!”
“哦,那,小扇子?”
单昀认命了,抚了抚额:“得,我送你回家吧。你住哪?”
“柏泞路。”
“走吧。”单昀有气无力地拿车钥匙。
他就不该把尤景云留到晚上签约,这么一折腾,他原本指望睡个好觉的美梦也破灭了。一看时间,仍旧是后半夜下班,再这么下去,他很担心自己会猝死。
他也懒得跟尤景云掰扯了,索性柏泞路不远,便开车送尤景云过去。
夜深人静,谁也没再说话,尤景云笔直地坐了一天也累坏了,上车没多久,就倚着窗户昏昏欲睡。
他今天没穿大褂,穿的是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白暂的皮肤,伤口愈合后,残留的血迹粘在那里,像一朵朵殷红的小梅花。
单昀忍不住瞥了一眼,又一眼。老实说,他的大脑还没完全转过来,一来因为太累,二来因为这事超出常理,他有点接受不了。
眼前这人明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怎么就活了三千年了呢?而且那胳膊是真的吗,一刀下去,竟然不见伤口。还有这皮肤,怎么就愈合得这么快呢……
红灯,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用力掐了尤景云一把。
尤景云登时清醒!
俩人在寂静的夜里四目相对,彼此都有点懵。单昀是没想到自己会真的动手,有些不知所措。而尤景云纯粹是被他给气的。
下一秒,尤景云用两根手指捏住单昀的手,轻轻往后一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了,现在单昀确定了,这忒么真的是个老!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