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技,有些地方也叫“象声”,是一门模拟各种声音的古老艺术,是当代相声的雏形。
清代《虞初新志》就有记载,活儿好的口技人能模拟各种声音,深巷犬吠、婴儿啼哭,一家四口的生活状态活灵活现,而当表演结束,帷幕拉起,不过“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
尤景云这声狗叫没精到那种地步,可他漫漫三千年的岁月,什么没学过。国外有一门新兴学科,叫宠物心理学,即通过对宠物叫声、动作的研究来分析宠物们的内心想法。这是一门为治愈有创伤后遗症的宠物们而生的学科,到了凡事爱钻研的尤景云手里,就变得不同了。
他刚才特意压抑了一点声线,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狗子们都以为遇见了同类,还是特别勾狗那种,急吼吼地就过来了。
结果到地儿一看,哪有狗啊,眼里不由又露出诧异之色,而这时,尤景云掰开了一个包子。
前面说了,这是打败御赐汪汪叫的更高级别的美食。外表看着就比普通包子更可口,掰开后,香味儿浓郁,肉汁和香葱的味道相辅相承,即鲜美,又不腻人,甚至,各种味道都发挥到了极致,早晨的风一吹,用“飘香十里”来形容都不为过。
狗子们的鼻子最是原始,这一闻,立刻都忍不住了,眼睛骨碌碌盯着尤景云手里的包子打转,尾巴直摆,有些嘴大的,舌头掉了老长,口水在前襟的皮毛上连成一条直线。
尤景云看它们都聚得差不多了,便把包子扔出去,还没落下呢,狗子们便争先恐后地跳起来,上嘴去咬。奈何包子只有一个,根本不够分,怎么办呢?我脑袋小,使足了吃奶的劲儿往前钻呗;你仗着块头大,不乐意让,就使后腿踢我。
没一会就有狗子打起来,有个戴嘴套的金毛趁机劝架,往俩狗子中间一钻,咔嚓一声,嘴套给蹭掉了。这下好了,它也开始抢食了。
好悬没把主人气死。
这年头什么怪人没有,有些心肠歹毒的,直接把塞了老鼠药的火腿肠扔地上,谁家狗吃了不死也剩半条命。铲屎官哪敢由着它们乱吃,都拼命拽狗绳。但这会儿狗子们搅和在一起,拽也没用,反倒自己累出一身汗,肚子也跟着饿了。
好在狗子们吃完一笼,没出什么事儿,铲屎官们放下心来。这么干等着狗子完事儿也不是办法,他们就琢磨起这包子的香味儿来。
大多数早上遛狗的人都不会吃早饭,等着遛完了狗才在回家路上买现成的。这会儿狗比人先吃上了,心里真是又气又好笑,偏偏那包子味道鲜美,勾得人馋虫大动,便有人跟尤景云打听:“小伙子,你是这家店的吗?”
尤景云摆摆手:“我不是。我是来吃包子的,点多了又不能退,只好喂狗了。”
“是呢。”老板也是会做人的,边在围裙上擦手,边颠着一身的赘肉迎出来,笑眯眯说道,“诸位别误会,这小兄弟跟我素不相识,我还怕他吃霸王餐,叫服务员盯着呢。”
俩服务员赶紧点头,模样不似作假。这就打消了铲屎官们的顾虑,已经有人往店里走了,然而看见墙上的价目表,又觉得吃惊,最贵的一百八十八一笼,最便宜的也要六十八,这哪是包子,这是金子啊!
尤景云笑着说道:“这家店用的汤头已经传承一百多年了,是用猪大骨、山羊尾骨和冰见寒鰤的腹鳍肉小火熬制三天三夜才成的。猪大骨和山羊尾骨都不贵,但这冰见寒鰤只在日本冰见外海出现,如今已经非常稀少,不过味道鲜美,是世界顶级的美食之一。老板这个价格,已经算便宜的了。”
老板听罢,顿时浑身一震。他爷爷曾跟他提过这家百年老店怎么来的。当年把手艺传给他太-祖-父的那位少年,最开始用的汤底就是猪大骨和山羊尾骨,后来京津卫开放做了埠市,逐渐多了一些日本人,这冰见寒鰤就在京津卫的地界流行起来。那会气候比现在宜人,冰见寒鰤产量也多,那少年突发奇想,在汤里加入一点这鱼的鳍肉。这种深海鱼油脂丰富而不腻,混进原先的汤里,中和了陆地动物身上那种腥膻和油腻的感觉,汤汁变得更加美味。
说起来,叫汪汪开门营业的第一天,少年也是这样露一手口技。那时京津卫玩鸟的人多,他学一声响亮而灵动的百灵叫,周围的人就都被吸引过来。
老板知道些许那少年的秘密,瞧着眼前长相俊美的尤景云,一联想,就猜出了七八分。激动之情难以言喻,他一把握住尤景云的手,语无伦次地问道:“你,您,难道您是……”
尤景云眸光闪动,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笑道:“我在直播。”
老板也瞧见了一旁的摄像小哥,摄像机上贴着《大脚游四方》的LOGO。
原来真的不是托!围观群众激动了。
老板也上道,略一定心神,大声道:“今天全场五折,每桌附赠小食一份!”他又叫来一名服务员,激动地指着尤景云那桌道,“这桌两份!免单!!”
《大脚游四方》这档综艺虽然已经快糊了,但对老板来说却是个不花钱的宣传。此时直播间已经闹开了,不少网友都在猜令尤景云赞不绝口的天价包子到底有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