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你、您也想洗啊?”老板下意识就说,“一个盘子两毛钱。”
也是就是齐齐母女今天要洗五百多个盘子。单昀本来还挺同情,但显然这对母女没觉得自己错,还在往尤景云身上泼脏水呢。
尤景云的脏水哪是别人能泼的,那可是他儿子!单昀想了想,平静地对老板说:“从现在开始降到一毛钱吧。”
他说完也不提吃饭的事,掉头就往店外走。
他表情肃穆,脚步坚定,仿佛刚才那个洗盘子的降价,就是给老板做宣传开的条件。要不是肚子不停咕噜噜叫唤,导演真以为他天赋异秉,不饿呢。
得,您这么好面子,就饿着吧。摄像拉近焦距,向观众全方位展示堂堂单总的饥饿感,心里还感叹,单总到底不像尤景云豁得出去,这要是直接开口问老板要吃的,多好啊。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狗血,眼见着单昀要跨出门槛,老板终于明白自己翻身的机会到了,连忙提了盒刚出笼的包子追上来。“单先生,单总,请留步。小店的包子,请带回去品尝。”
单昀昂着头,对着镜头还装上了:“这怎么好意思……”
老板一把将包子塞他手里:“一笼包子而已,不值几个钱的,请务必笑纳。”
一百八十八一笼,还不值几个钱。门口等位的吃货们快把眼珠子翻到后脑勺了,单昀这才一副“我根本不想吃是你逼我的”的表情,施施然接过礼品袋,道了谢,离开了。
走了老远,老板还在门口千恩万谢地鞠躬。尤景云走时也没这阵仗,显然已经把单昀当成再生父母了。
导演组好悬没晕过去,这都什么事啊,单昀跟尤景云,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呢,怎么就没一点穷人该有的自觉呢?!
导演觉得,这就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于是动了小心思,对单昀说道:“单总,这会是不是该去吉祥楼了?你再不去,尤景云的爸爸就要换人了。”
“换谁?”单昀坐在公园树阴的休息凳上,刚把礼品袋打开,闻言手一顿。
“乐正临。”导演添油加醋,把乐正临如何处心积虑抢爸爸这事儿说了一遍。
单昀听完后,果然脸色越来越沉,包子吃得索然无味,竟然还分了两个给导演。
他这人有个臭毛病,不喜欢的东西,只要在自己手里,就绝不允许别人来抢。当初尤景云抢他热度是这样,现在乐正临抢他“爸爸”的头衔也是这样。这两样东西他都不太看中,你可以请求他给,他不会生气,说不定还真的会给。但如果你什么也不说就抢,他就觉得人格受到了冒犯。
冒犯位高权重的霸道总裁,后果是很严重的。单昀也不多说什么,沉着脸就去了吉祥楼。
卢老板知道他要来,一早便派了伙计候着,直接将他带进二楼那个包厢。这里是全场最好的包厢,正对着舞台。
此刻乐正临和尤景云的表演已经开始,台下寂静无声,都陶醉地瞧着台上。
乐正临借了一身藏青色大褂,沐着恰到好处的灯光,深情演唱《长恨歌》。一颦一笑还是原来的模样,帅到发光,但单昀觉得,今日的他似乎更有魅力了一些。
这个认知令单昀心里有些膈应,他微皱了眉头,沉寂半晌才发现问题所在。不是乐正临变了,是尤景云的钟声将他衬托得更完美。
乐正临的声线无疑是令人艳羡的,他唱情歌能让人看见爱情,唱挽歌亦能让人悲恸哭泣,很多时候配乐成为了陪衬,杂志曾经评价过,世间没有任何一种乐器能配得上他。但这样的论断在今天被推翻,玉质的钟器气质温润,将他的声线细细打磨,磨出了月光一样的柔和。
这套编钟一共三组,每组共七枚大小不一的甬钟,能演奏出千变万化的曲调,而这种特质,恰恰与乐正临五个八度的音域契合,二者相辅相承,并不突兀。甚至,乐正临会为了配合钟声稍做调整,弥补这首即兴创作歌曲的瑕疵。
一切美好得犹如电影画面,尤景云手握小锤,轻轻击打甬钟,大开的窗户外朴楞楞飞来一群鸽子,绕着舞台旋转一圈,又从另一边的窗户飞出。
虽然不是尤景云刻意为之,但想必鸽子也为这美仑美奂的舞台沉醉。单昀脑海里,没来由就跑出四个字:琴、瑟、和、鸣!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