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作为国的都城,自是热闹非凡,各派各界人手眼线隐秘地穿插在大街小巷。沈归便被窗外嘈杂的叫卖声惊醒过来,运息调整后起身,洗漱完毕后一出门便看见了门外站着正欲敲门的尹框。
“咋俩真是心有灵犀。”
尹框收回了手,抛着媚眼地对沈归调侃着。沈归回了尹框一个白眼。
“大清早的就想被摔了?走了!”
尹框一路领着沈归走街串巷,终于在一处庭院前停了下来。沈归微微抬头,‘地暗耳目所’的牌匾就映入了眼帘,字迹苍劲有力,而这字却并不是简单写上去,而是用内力生生刻入,沈归心里不禁暗暗钦佩一下,此举虽显示出功力不低,却也更为这内力刻字的行为而赞赏,与世间不同,看来是两个有趣的人。沈归心里微微念叨,有点意思。
尹框敲了敲门前的风铃,他一直在京城,自是知道这所的规矩,这所里只有程堂和季孙胥二人,并未有任何丫鬟小厮,于是来人便要自己敲敲风铃,这样二人就会知道有客人来了。
“走吧”
尹框轻轻说着,抬步向大厅走去。沈归紧跟其后。
还未跨进大堂,沈归便远远看见前方坐着两个男子,走进殿后,沈归下意识地细细打量其中的一男子。
“公子人如玉,陌上世无双!”面前男子一袭白衣,即便是坐着,周身却也透露出一股清冷之气。一袭白衣更加衬出男子的冷峻和俊俏的面容,男子的五官棱角分明,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啊。若是说尹框的脸是清秀,那这面前男子的脸则是更加不同的俊俏清冷。鼻翼挺俊,薄唇微抿,而那一双眼就似一滩水,只一眼,就在心里泛起涟漪。作为预辩师的天性,沈归明白眼前这男子必定是:季孙胥。因为沈归并未在他身上感受到通灵师的经络气息,沈归微微探出气息,试着去探索季孙胥的经络,还未到达,就被季孙胥的内力给挡了回来。沈归甚至还倒退了两步。沈归心下一凌,此人的功力看来在她之上。不过沈归毕竟还是受过训练的预辩师,再次出手,沈归仍旧从季孙胥阻挡的内里下,将自己的气息探入了他的经脉中。沈归只觉季孙胥的身体中充满了力量,雄厚的内力更加使季孙胥的经脉比之一般常人更加分叉多枝。沈归心下立马明白,季孙胥便是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和雄厚圆浑的内力而独据的“斩杀师”。而这时的季孙胥没想到沈归冲破自己外防内力,眉头一皱,挥掌斩断了沈归探出的气息,与此同时,一瞬在身体中快速飞出利剑。沈归见势不对,也提起手中的剑。尹框就看见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气氛骤然剧变,吓得赶紧上前横在二人中间。
“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
边说边不忘摆手拉下沈归提起的剑,
“我们是来谈生意的,你们不会对客人这么无理吧。”
拉过沈归,尹框转身再去劝说季孙胥。然而尹框还未靠近季孙胥,季孙胥凌冽的眼神瞪了尹框一眼,尹框吓得赶忙后退“别、别动手啊。”尹框颤颤巍巍地说着,虽是害怕却一个踉跄挡在了沈归的面前。沈归看着面前的尹框“若是我都不能胜,你挡我前面也只是死在我前面而已。”沈归虽淡漠地说着事实,心下却仍旧流过一丝暖流‘明知技不如人,却仍能拼死挡在自己面前’沈归想着即使是再多十倍的功力却也抵不上面前孱弱的背影,这份情谊纵是建立于不自量力之上,却也似有万千斤石,有碾压一切的力量。尹框回头狠狠瞪了沈归一眼“不识好歹的女人!”虽是这样说着,却也未曾移开半步,依旧直挺的矗立在沈归面前。
“阿胥,好了。”一直站在一旁看着面前变化的程堂终于开了口,继而上前轻轻压下了季孙胥提起的‘龙战将’。季孙胥看看程堂,脸上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一些,也不再说话。程堂笑笑,抬步走到了尹框和沈归的面前“这位美丽的姑娘,你刚是否用内息在试探阿胥的经脉?你是‘预辩师?’”程堂依旧淡淡笑着,沈归却一下懵了,面前这个人,沈归在他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灵力。看着此人,沈归很清楚自己并不认识,但是为何,他的体内似乎有一股不寻常的灵力和自己体内的灵力在涌动。
“你们来这儿是什么生意?”程堂挑挑眉,依旧是唇角微微上翘着,沈归却很明显看出,此人的笑并未到达眼底。
“找一人,他叫沈陌。”
尹框看着面前眼中蹙着浪花的沈归,原本飘逸的一袭青衣,如今映入眼帘却徒增一抹衰色,微风轻轻吹起青纱,却似乎沈归也要随着这风一般消散,沈归眉目间的离愁太浓太浓,浓到风吹不散,只能席卷她而一同离去。
“敢问此人是姑娘的何人?姑娘失去此人的消息多久了?”
“我与沈陌自幼定下婚约;我们十年未见。”
“十年未见还如此心心念道,姑娘也是有情之人。”程堂礼貌的颔首。
彼时,沈归才静下心细细看着面前的程堂,相较季孙胥不染尘世的一袭白衣,程堂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衫,似是蓝天溪水般淡然却又有种空灵的神秘。沈归一抬头便对上了程堂的眼眸,季孙胥的眼睛虽然清冷却清澈如水,即使深不见底却不见杂色。而程堂的眼睛却像是蒙上了一层烟雾,看不清。就像浓雾湖泊,仍凭月光再皎洁,却怎么照也照不透。
“既是找人,那姑娘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程堂淡淡开口。
“自然!这是他幼时随身携带之物。”沈归恢复了一贯的冷清,说完伸手取下自己套在脖子上的项链。项链是普通的细线而成,而在细线上穿着一个青玉扳指,然而原本通透的青玉扳指却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出点点红色的血迹。
“听闻通灵师可以根据一个人的随身携带品而找出那个人的位置。这个青玉扳指沈陌从小携带,而且上面还有沈陌的血迹。此物可否?”沈归问着程堂。
“只要你要找的那个人并未施展法术隐藏自己的经络和气息,我自是可以找到。可是,我帮你找人,你能给我什么报酬?”程堂挑挑眉,未曾笑着,而是说完后淡淡地,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沈归。
“看先生需要什么。”
“哦?姑娘这口气不小,我需要天上星星,难不成姑娘也能给我摘来?”程堂驳回了沈归的话,逗弄着。
沈归皱皱眉,抿了抿唇“先生就不必绕弯子了,先生请说,如何才愿意帮我找到沈陌。”
沈归静静立在那儿,望着面前眼中蒙上了一层云雾的程堂。
程堂微微一笑“我需要,姑娘你。”沈归看着面前的程堂,恍惚有种错觉,程堂离她很远很远,缥缈无影,虽然站在他面前,却像隔着银河。
“先生这是何意?”
“姑娘重情重义,令人心生钦佩。我愿为你寻找沈陌,不过需要姑娘陪同我们一起上路。”
“陪同上路?这是何意?”
“姑娘应该知道我乃通灵师,阿胥为斩杀师,我们已寻得药愈师,自然差一个预辩师。而姑娘方才能够探得阿胥的经脉,想必姑娘的灵力应当算是姣者。”
“集齐四师并非易事,你们想要做甚?”沈归心下微微一愣。通灵师、斩杀师、药愈师、预辩师,虽说每个师种人数并不少,可是想要集齐四师却也并非易事。更何况沈归很清楚,季孙胥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只怕放眼整个八荒,同辈之中鲜少有人能够与之匹敌;而这另一少年程堂,心思深沉,虽以笑示人却笑不达底,处处都是阴诡谋算。而沈归自身灵力一向醇厚,在蓬莱仙岛,沈归撑着一口气,为着报仇雪恨,一心修炼,是以修为进步快于同辈之人。
“阿胥的事情想必姑娘也有所耳闻,魔宗功力,凭我们想要报仇只怕是以卵击石。我们此番便是想要集齐四师,找到那四海八荒中的神秘力量。”
“神秘力量...”此等传说流传已久,即使是沈归这般长日在孤岛之上,也曾听过。
传闻,在世间中存在一股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神秘力量,神魔皆不可挡。这股力量是源自于皇室,因为即使存在正道和魔道制衡,但是千古元祖仍旧害怕有朝一日神魔逆道,以人界微弱的力量是远不足以抗衡。于是在创建世间秩序时将当时正道与魔道的上乘灵力用远古秘术封闭在四海八荒中,用皇室死侍千万年守护。而这皇室死侍只听命于唯一天子,胆敢有人觊觎这股力量,神魔皆杀,只是不伤皇族之人。传闻这股力量被封闭在大泽荒下,也皆都是传闻罢了。而当年的除夕宫变,也是传闻周显宗运用了这股神秘的力量。
“实不相瞒,我与沈陌,我们身上背负着灭族的血海深仇。大仇未报,并非我贪生怕死,只是你们此行过于危险。你帮我找出沈陌,我可以将我的命交付给你,但是得等到我把仇得报。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能活着。”沈归静静矗立。尹框听见这番话愣在了原地,原以为沈归是为了幼年婚约,却没能料到所背负的竟是这般沉痛。
“无意揭沈姑娘的创伤,只是没能料到沈姑娘竟是和阿胥一般坎坷。既是如此,那就不劳烦姑娘了,我自会帮你找沈陌,也愿姑娘早日得报大仇。姑娘若是相信我二人,可告知仇家何人。我二人若是有帮得上忙的,也愿助一臂之力。”
“多谢程公子好意,只是,当年我与沈陌年幼,那凶徒皆蒙面示人,我并不知晓仇家何人。”沈归无力地叹息,不知是否错觉,沈归觉得程堂一番问话皆心不在焉,只是搪塞。在听见自己回答仇家何人时,竟是有一股紧张之情。
“那当真是危难重重,我们先去药愈师处吧,找到沈陌公子,沈姑娘也好做打算。此阵法需要药愈师的鲜血协助方可成。”说完程堂和季孙胥领先在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