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皎月看着苏青,不知该说些什么。
戏台上唱尽了人生百态,戏台下看透了悲欢离合。
又有谁能保证哪条路一定是对的?
“好自为之。”吴皎月轻轻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苏青跪在地上,双眼满是泪水。
她知道试图推苏白下水错了,骗取冯塘信任错了,用骗来的银子逼迫师父让自己唱白蛇更是错上加错!!!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阿娘看轻自己,师父不喜自己,若自己再不为自己谋划锦绣前程,这辈子估摸着就要像阿娘蹉跎、清贫、劳碌地过完一生了。
她手掌撑地,慢悠悠地爬了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微风有些偏冷,杨柳随风飘荡,漫天桃花在月色下飞舞。
苏青找到了苏白,她正在烛光下看书。
“我筹到了银子,师父也同意让我唱白蛇。”苏青端坐在苏白旁边,身子微挺,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恭喜。”苏白头也没抬,翻动着书籍。
苏白淡定的面容在烛光下柔和美丽,有种超然脱俗的惊艳。
苏青看着这样的苏白,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一切在她眼中仿佛不值一提,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般为了争夺白蛇跳来跳去,在苏白看来,自己根本就是个笑话!
苏青站起来,衣袖一挥,桌上的茶盏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苏白终于放下书,笑着问:“妹妹缘何动怒?”
“不要再假装不屑一顾的样子了,苏白!你也是一个戏子,一个和我一样想红的戏子,一个和我争抢白蛇的戏子,输了就是输了,你终究只能给我做配。”
“时间也不早了,阿娘恐怕在担心我,我先回去了。”
“站住!”苏青怒喝,“你又要找阿娘说我的不是?说我用尽美色,和纨绔子弟纠缠不清,骗得银子?”
苏白停下脚步,身子一震,缓缓回头:“苏青,你已经是及笄之年了。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阿娘不易,我自是不会说些让她心烦担忧的事情。”
苏青冷哼一声,昂起头缓缓坐下。
“不过我并没有觉得我输了。谁胜谁负,登台之日自会揭晓。”苏白甩了甩衣袖,快步离去。
苏青紧紧地捏紧拳头,望着苏白离去的背影,怒喝:“我绝不会输。”
琳茵在戏台上奋力地唱着“长生殿”,还未痊愈的身子让她扮演的杨贵妃在绝望中更有种令人心碎的美。
她惨淡地笑着,灰白的脸上像是枯木燃尽后的灰烬,双眼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光泽,宛如暗淡的星辰。
无意间,正好瞥见了坐在戏台下的顾恒。
握着酒杯的手一松,“咣啷”一声,酒水洒了一地,酒杯碎了一地。
戏台下的观众正诧异,琳茵连忙唱道:“妾身一时神往过去,再倒一杯。”
一场戏就在有惊无险中唱完。
琳茵脱下戏服,取下头面,来不及清洗脸上的颜料,便冲了出去。
她要问问顾恒,为什么曾经说过要娶自己,现在却避而不见,假装不识。
她忘不了在告诉顾恒自己怀了身孕的那一刻,他的震惊、不屑、恼怒、鄙视,只冷冷说了一句:“我们日后再见。”
可是等啊,等啊,却没有等到再见的日子,他仿佛人间蒸发了般,再也没有找自己。
她快疯了,现在见到了顾恒,一定要问问清楚。
琳茵穿过了人群,却只看到顾恒站在桃树下对一白衣女子说笑。
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身子一僵,定神一看,才发现那白衣女子正是苏白。
顾恒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听闻你的新戏正缺银子,我这正好有些,只是一个戏迷的心意,姑娘切莫见怪。”
琳茵站在桃树后,手指嵌入树皮中,那是从未对自己有过的温柔。
和顾恒认识的那一天起,他就把自己当做一个物件,一个肆意把玩,随时可以丢弃的物件,从未给过自己任何一个珍视的眼神。
苏白把银票推了回去,神色淡然:“公子,无功不受禄。我乃待嫁闺中的少女,随意接受陌生男子的银子,于理不合。况且我只是商户之女,登台戏子。你是姑苏知府之子,简直是云泥之别。”
说完,苏白头也不回地离去。
“姑娘,等等。”顾恒抓住苏白的手。
纤弱柔软的手让顾恒心中一震。
苏白没有说话,一双冷若寒潭的眼睛看向顾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