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塘快马加鞭地赶回家,却发现阿娘早已不在屋内。
“萱怡郡主吩咐公子只需安心在家和苏白姑娘成亲便可。”王嬷嬷福身道。
“莫非家里出了什么事?”
王嬷嬷蹙了蹙眉:“郡主也没细说,只让你一定要娶苏白。”
“苏白!苏白!不知道苏白给我阿娘下了什么迷魂药,阿娘张口闭口就是她。”冯塘甩袖离去。
王嬷嬷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少爷看上了苏青那个狐狸精哪一点。
城门外,一驾朴实的马车快速离开姑苏,四周跟了不少暗卫。
“爷,咱们要不要派人拦下郡主?”一直盯梢的褐衣男子问道。
肖逸面露浅笑,眼神却阴冷无比:“梁王就要死了,让他们兄妹团聚,死在一处,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苏白要嫁到冯府的消息传开后,云丹戏坊内几乎是一片惊呼。
坊内的戏子,嫁入高门的,都是小妾,是主母可以乱棍打死的小妾。
或者虽为正妻,但就像总教母凌婵,只能嫁个小捕快。
亦或是像坊主廖蔻丹那样,只能孤身一人,看春华秋实、花开花谢。
这日,苏白来到戏坊,周围不远处站着一群小师妹,她们艳羡地看着苏白。
苏白对她们莞尔一笑,随即走向吴皎月的住处。
书桌上燃着檀香,吴皎月正在宣纸上画着竹子。
苏白看着有些愣神,师父一身雪白纺纱,头上插着木簪,她这辈子就如同画中的竹这般高节,遗世而独立。
吴皎月一心画着竹,未曾察觉到有人进来。
苏白安静地矗立在一旁,不敢言语打扰师父。
“你来了?”吴皎月放下笔,眼中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师父,最近可安好。”
吴皎月笑了笑:“自是吃得下、睡得香。”
苏白犹豫片刻,仍旧问道:“师父,难道你不想重返京都?”
吴皎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转身拿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这件事莫要再说了,既然当年从京都回来,就没想过再去。”
“可我想,”苏白走上前,拉住吴皎月的手,“我想去京都将‘白蛇传’再次唱响。”
吴皎月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她忘不了当年嗓子是怎样被毁,又是怎样地黯然离开京都。
她紧紧捏着拳头,这些年佯装不在意,把心思放在了书画上,可是夜夜的梦里,都是戏台之上,巧笑盼兮的自己。
吴皎月摇了摇头:“我都这么大年岁了,哪里还能登台?”
“可至少到了京都,师父你可以继续自己的梨园梦,开戏班,排戏。坊主廖蔻丹只顾着挣银子,日日重复那些老戏,根本不会支持你的新戏。”
没等苏白说完,就传来一阵清丽的笑声。
“恭喜,恭喜!恭喜我云丹戏坊的当家花旦原地飞升,嫁入高门。”廖蔻丹带着凌婵走了进来。
苏白面色清冷,没有答话。
凌婵嗤笑一声:“真是人心叵测,嫁入了高门,就不认我们这些细心栽培她的长辈了。”
“栽培?”苏白讽刺地笑了笑,“是感激你们将我的卖身契转给顾恒,还是感激你们让我登台前,自筹银子购置戏服?”
凌婵的脸“刷”得红了,她看向廖蔻丹。
“不知羞耻的贱-人!你真以为嫁入冯家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冯塘并不喜你,嫁过去也等于守活寡。还敢来这里把吴皎月劝走,你算哪根葱?一个十多年不登台的花旦,还能回京都吗?”廖蔻丹怒喝。
“凌婵站在廖蔻丹身后,扬眉看着吴皎月和苏白的笑话。
“感激坊主这些年的收留,我也确实该回归京都了。”吴皎月福身道。
“你,你!”廖蔻丹被气得说不出话,随即转向苏白,“真是狼子野心,早知道你会像今天这般分裂我云丹戏坊,当初就该把你赶走,和你那摊子上的阿娘一样,做个卑贱的贫女,一辈字售卖荷包过活。”
“我阿娘再卑贱,也有一双女儿给她养老送终。你有吗?还是指望你养的那些面首?”
廖蔻丹被气得说不出话。
“简直大胆,竟然这么对待一手栽培你的坊主!”凌婵扶着脸色苍白的廖蔻丹,训斥道。
“还有你,”苏白指着凌婵,“我夫君再不喜我,那又怎样?我终究是姑苏首富的儿媳。而你呢?不过一个小小捕快的妻子,天天得意什么?他就算再爱你又怎样,你们现在不还住在偏远的小屋里,情爱可不能当饭吃。”
凌婵瞪着苏白,眼睛猩红。
她要强了一辈子,唯独夫君是她的逆鳞,别人提不得。此刻,要不是看在苏白是冯家的儿媳,早冲上去撕烂了她的嘴巴。
苏白冷哼一声,帮吴皎月收拾东西,带着她离去。
“坊主,咱们就这么放过了她?”凌婵愤愤道。
“还能怎么办?她马上是冯家的少夫人,我可得罪不起。下次你招弟子时,注意些,别再弄些刺头进来,我可不希望戏坊再出第二个苏白!!”廖蔻丹一脸怒色,拂袖离去。
苏白将吴皎月按排在姑苏最大的客栈里。
根据她前世的记忆:要不了多久,英国公府就会派人来寻她,到时候只要拿着脖子上的玉佩认亲,定能回归英国公府。就算萱怡郡主平安归来,也不敢阻拦。
回到家后,苏白将玉佩取下,放在梳妆盒内,用铜锁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