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讨好的意味,不知是自己会错了意,还是怎样。
林修意小声道:“等归京,老夫想请你来寒府做客。”
闻晏眼底划过一丝讽刺,淡淡的不易察觉,“林尚书何意?”
林修意老脸有点挂不住,这人听不懂暗示啊,非要问出来。
“当然是把你和小女的婚事提上日程。”
闻晏:“林尚书是不是记错了,我与林小姐何时定过情?”
林修意感觉老脸在他面前丢个精光,忿忿道:“你若不来下聘礼,让我在陛下那里怎么交代?再者,所有人都知道你和绒绒有婚约,你若失约,置绒绒于何地?”
闻晏像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轻轻呵笑,“若是没记错,那次从宫里回来,您是百般不乐意的。”
林修意心里哼哼,那时你是一穷二白、无权无势的,我能乐意吗?
最后甩出一句话,“今非昔比,你若没点本事,我当然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要不要娶绒绒,给你三天时间思考,过期不候!”
*
面对灾情,起初十分棘手,林修意和闻晏每日都要忙到四更时分,作息紊乱,他们奔走各地,马不停蹄,根据各地情况因地制宜,带领百姓培育冬作物,待到腊月,寒梅绽放,才有了起色。
归京的途中,闻晏看着田间老农们忙活的身影,薄唇轻扬。
*
因赈灾一事,太后的寿宴一拖再拖,直到冬作物初熟,且有所丰收,才得以筹办。
数日后,寿宴在即。
天色曈昽,林修意就匆匆离府,后半晌,礼部派人来接林宝绒入宫。
林宝绒却称自己来了小日子,不方便入宫。
礼部的人离开后,林宝绒裹着锦被发呆,上一世在太后寿宴上,她见到了初入京城的闻成彬,那是她噩梦的开端......这一世,她说什么也不愿再见他。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一世的闻成彬没有入六部任何一个衙门,而是进了詹事府,官居少詹事,辅佐东宫太子。
林宝绒知道,若是嫁给闻晏,势必要和闻成彬周旋,见面是早晚的事,只是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想把他大卸八块。
咯吱。
门扉被推开,林宝绒没回头,以为是丫鬟进来送茶点,“搁那吧,我没胃口。”
“怎会病了?”
一道清悦的声音传入耳畔。
林宝绒蓦然回头,见一身官袍的闻晏站在隔扇前。
她窘迫至极,都忘了责怪他进屋不叩门。
其实是她陷入沉思,没听见叩门声。
闻晏看她裹着锦被,发丝凌乱,跟个蝉蛹宝宝似的,剑眉微弄。
他抬手示意一下,手里拎着宫装和发饰,“太后传唤你,随我进宫吧。”
“太后为何想见我?”林宝绒一边不动声色地捋顺长发,一边故作淡然地问话。
闻晏没说明缘由,就不远不近站着那里,看她窘迫又淡定的打理自己。
林宝绒终于忍不住,香腮一鼓,这人不知道非礼勿视么。
“怎么是你来接我入宫?”
闻晏:“你爹让我来的,说别人接你,他不放心。”
林宝绒:“不是你自己乐意的?”
“有区别?”
“自然。”
闻晏摇摇头,将衣衫首饰放在塌边,瞧见炕几上摊开的冬雪寒梅图,长眸微眯,抬起修长玉手轻轻描摹,“你画的?”
林宝绒坐在铜镜前梳妆,“嗯”了一声,轻声道:“还未上色。”
闻晏似乎来了兴致,执起毛笔,蘸了几下砚台,偏头问:“介意吗?”
林宝绒惊喜还来不及,弯起眉眼,“实乃幸事。”
闻晏点点头,开始为画上色,之后,蘸浓墨,写下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并盖了印戳。
林宝绒起身走过去,见他心无旁骛,心里盛满暖意。
能与他就此相伴下去,该多好呀。
在她愣愣盯着他时,他转眸,眼底还有一丝未褪去的笑意,视线一对,渐渐收敛,笑意消散。
林宝绒有些失落,他能对着画作展颜,怎么就不能对她和颜悦色呢。
拿起宫装,赌气似的逐客,“我要更衣,你去外面等着。”
闻晏放下笔,起身出去了。
林宝绒更失落了,她谎称抱恙,才没进宫,这件事他一定知晓,都不问问她身体是否无恙吗?
当真是冷漠至极。
更衣后,她将长发捋到一侧肩上,执起桃木梳梳理,如画中仕女,婉约灵动。
丫鬟小荷赞叹道:“我家小姐真是清水出芙蓉,人间绝丽色。”
林宝绒刮她鼻子,“就你嘴甜。”
小荷:“这不是奴婢说的,是闻大人说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