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动不动,脸色惨白,容絮忙蹲在旁侧,喊了两声,他无半点反应。
容絮指头探他鼻端,这才发觉他身上凉得似寒天落的霜,游丝般的气息难以捕捉,就连心跳脉搏也异常轻微。
白天还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成了这要死不活的样子。
“得喂他血!”容絮背起他就往房内跑去。
待将他放在床榻,容絮划破手腕放在他唇上。鲜血滴落在他唇间,又从他嘴角滑落,没入脖颈。直到将枕头染上一大片血迹,他却一滴血也未食入口中。
容絮着急地将手腕用力地贴在他嘴上,可他依旧没有吸.吮的动作。
“他太虚弱,醒不过来就吃不进去血,吃不了我的血就再也不会醒来啊!这……这如何是好?”容絮急得语无伦次。
伏灵却是神色复杂地将她一看,默在一旁并未出声,瞧着似乎不太担忧。
眼看他气息越发虚弱,苍白的脸更显得死气沉沉。容絮顾不得是否会伤到他,一只手掐住他双颊,使劲捏住,挤出点缝隙。另一只手两指一掐,扎破食指,刚好伸到他口中。
她施法催动血液汇向食指的伤口,源源不断滴入他口中。
良久,他开始有了吞咽的动作,容絮欣喜,便将伤口血液涌出的速度催得更快。
直到觉得身子开始发虚,她便赶紧停手。可别因失血过多又晕过去,不然谁来照顾他。
可风无怀饶是食了不少血,却依旧昏厥不醒。
容絮渐渐不安,以往每当他身子不适,只要喝点血就好,她也一向笃信这个办法。从未像此时这般慌怕,怕她的血失了效用。
伏灵默默看着奄奄一息的风无怀,容絮哪里忍得了他沉默,追问道:“你毕竟是上古神器,又与魔帝共处多年,必定见多识广,难道就想不到其他的法子救他吗?”
伏灵却拧起眉头,为难地开口:“方法是有,但有些冒险。”
容絮一听有法子,两眼骤亮:“速速说来!”
伏灵道:“幽冥地界有鬼草无忧,可生肌活骨,亦可凝魂聚魄,既然他还有气息,想必魂魄未散,只需食用无忧草回魂,便可苏醒。”
容絮想也未想,果断站起身:“我们这就去幽冥地界!”
转而又愁:“我从未去过幽冥地界,那鬼草究竟在何处,我也无从知晓,贸然过去岂不等同大海捞针。”
“鬼草就生长在幽冥河底。”伏灵说:“我曾去过冥界,可以引路。”
容絮心中惊喜,如此甚好。
救人要紧,她无暇详细思量策略,匆忙将风无怀托付给村民照看,便马不停蹄地与伏灵赶去冥界。
却不知,她前脚刚离开,风无怀便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而被嘱咐的两位‘村民’以为魔帝当真身子不适,正忧心万分,此刻见他容光焕发,并不方才半分的病怏怏之态。
二人撞上风无怀的目光,即刻跪下行礼。
风无怀下了命令:“回魔宫命兮梦带上六方界,明日清晨务必赶来。其他人即刻整装随我前去乌娄山。”
“是!”二人领命,立刻解除禁制恢复法力,黑影一闪,眨眼离开。
风无怀转头望着窗外,兮梦若是接到命令,破晓之前应当就能赶过来。
虽说方才在玉波仙尊屋外只匆匆看了两眼,但他这些日子将天武城内外转了个遍,即便一眼也看出了他们藏身之地。
夺回魔骨,以玉波师徒二人的性命偿他十万年前焚身灭形的苦痛。再重返魔界,率领魔兵一举攻上天庭。
这便是他复活后亟待处理的事。
屋外恰至黎明,浓稠如墨的暮空将他双眼衬得越发阴晦。
与他而言,容絮存在的意义本只是在他夺回魔骨前帮助维持力量。即便因此牵扯进他与整个天界的恩怨中,也与他无关。
可他如今却有了顾虑......
前几日他与伏灵吩咐,见机带容絮离开人界。明着为他找鬼草,实则让她远离他与玉波间的纠葛。
他暂时不知恢复身份后该拿容絮如何是好,只能让她先避开。待一切结束,再慢慢思量。
可他计算得再好,独独遗漏了一个变数——赤夕瑶。
*
凤帝这几日带赤夕瑶去寻了位隐居多年的仙医,终于解开了赤夕瑶所中的幻术,也将她的疯癫症治愈。
赤夕瑶当着凤帝及赤炀、赤殷的面,将那日山洞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道了出来。
她说:“容絮偷偷地在玉波峰孵蛋,我们因为好奇才跟上前。见那蛋黑得诡异,满是邪气,我便劝容絮将蛋丢了,她偏不听,反倒撺掇那蛋将我们灭口......”
赤夕瑶声泪俱下地说完,缓了口气,又道:“那颗黑蛋来历不明,歹毒凶残,容絮估摸也是被它给迷了心智,才会做出杀害族人之事,这定不是她的本意。”
凤帝听得是怒不可遏,大骂道:“她品行若是端正,会去养一颗来历不明的邪蛋吗!竟犯下如此恶行!真是吾族败类!”
他气得一掌拍下,桌椅顿时裂成碎块。
凤帝瞪向赤殷,斥责他隐瞒了池玉便是那颗蛋孵出来的事。纵使赤殷如何保证容絮不会做出残害族人的事,也无济于事。
最后,凤帝下令,命赤殷及苍辛即刻出发,前去人界捉拿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