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是参加长跑比赛,什么时候最激动呢?
大概不是冲过终点线那时,而是在最后一步之前一刻。
什么样的失败最让人痛苦呢?
大概不是毫无希望那种,而是明明成功已经唾手可得,胜利近在咫尺,然而却摸不到。
所谓功亏一篑,说的正是这种情况。
因此有古人告诫说,行百里者半九十。
陆安房间的窗外,黎明的曙光早已闪现,就连朝阳也已高高升起。
然而,陆安的曙光却明明近在眼前,就是不知何时会出现,明明一夜过去了,各种猜测都已经尝试过了,能用的方法都已经用尽了。
可是,却并没有什么作用。
那五十二个“0”或者“1”,依旧静静地躺在纸面上,无法转化成答案,转化成哪怕穿越时空与生死,父亲和哥哥也无论如何要告诉陆安的事情。
答案,明明就在指尖,只要一伸手,只要一伸手……
可惜,人毕竟不是机器,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是有极限的,更何况,即使是机器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亢奋的一夜过后,透支的精力和体力已经支撑不起陆安超速运转的大脑,沮丧的情绪之下,他眼前一黑,倒头就趴在床前睡着了。
美梦无痕。
等美梦退去,陆安忽然抬起头,颈部却发出咔咔嘣嘣的声音,那疼痛让他都叫不出声响,发出了几声呜咽而已。
麻木的双腿,僵硬的臂膀,陆安浑身木然,虽然脑中已极为清醒,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了。
磨蹭挣扎着爬上了床,在床上如同僵尸一般躺着。
将头颈几乎是以微不可见的速度,缓缓转向了窗口,正午的阳光大大咧咧地晒了进来,在陆安床前明晃晃地反射着。
陆安赶紧闭上了眼睛。
可是,通宵奋战的目标又涌上了心头,挫败感、失落感、沮丧的情绪也一并涌了上来,让陆安酸痛的感觉中多了苦涩的味道。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五十二个数字代表五十二张扑克牌应该没有问题。
“0”、“1”代表扑克牌的某种状态应该也没有问题。
那么,问题是花色的排序吗?问题是扑克牌十三个数字的排序吗?
可是,扑克牌的排序该是有序的才对,陆安虽然一夜奋战毫无结果,但并非没有收获,他隐约感觉得出来,问题不在数字排序的上面。
很可能是扑克牌数字的含义,自己理解错误了。
如果与扑克牌的十三个数字排序无关,、1、2、3、4、5、6、7、8、9、10、、、的数字都是固定的,扑克牌的含义本身就是依存在这十三个数字之上。
会是花色的问题吗?莫非,根本不是排序的问题?
排序?花色?
不对,不对……
陆安静静躺在床上,直视着天花板,脑中反复思量着,不停地反问自己、诘问自己、拷问自己。
这张纸上全部都是“0”、“1”,这是一个数字的谜题。
花色为何要代表排序?自己是因为昨夜与安娜玩扑克牌的关系,将花色的大小关系带了进来,因而只想着排序组合了吗?
是了。
然而,还能代表着什么呢?是数字吗?
数字、数字……
花色代表数字,在哪里?在哪里见过的,好熟悉的感觉,哪里?
数字,花色,黑桃、红心、梅花、方块……
字符,字符,对了,是字符!是字符!
陆安心中忽然喜悦起来,他虽然身体如同万蚁噬身般酥麻酸痒,但心情激动之下,却轻飘飘的毫无感觉。
“肯定是了,通用字符码表里就有这四种字符,对应着十进制、二进制、十六进制的不同数字,然而不管到底是哪一种,确确实实就代表着数字。”
陆安稍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收起了杂乱的思绪后,继续认真思考着。
若是不考虑排序,直接按照通用字符码表里的大小顺序,就可以将一副扑克牌转化为一串数字。
如此的话,再将扑克牌的五十二牌对应纸上的五十二个“0”或“1”,进行布尔运算,肯定就会是一串对应的解码字符串。
“是的,肯定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陆安盯着天花板,咧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等身体恢复过后,他必然要翻身起来,一点一点认真仔细地验证自己的猜想。
现在,身体不允许,只好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
不过,陆安此时却想起了有关通用字符码表的一件趣闻。
据说这个码表正是诞生于五百年前,伟大先知所身处的时代。
那个时候,人们都非常吸怪,为什么编制这份字符码表的歇洛克沃森教授会将这四个扑克牌的字符编入其中呢?
教授回答说,空出了四组数字,他也不知道填写什么字符,倒是他的一个学生跟他开玩笑,不如将扑克牌的花色填进去,这样大家以后说不定打牌就方便了。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教授也说他只是暂时占用了这四个空位,有待大家共同参与,来制定修改整份码表,以后自然会将四个字符替换掉的。
然而,这个跟教授开玩笑的学生,就是后来的伟大先知。
再后来,即使通用字符码表数次扩编,字符数越来越多,但是那四个字符的空位却无人再动。
或许浪费,但是为了纪念这位一手将人类举入太空的卓越英雄,也算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