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不堪的老房子内部却崭新又敞亮，木制的桌椅被擦得干净，光一照就锃亮。张海欣一眼就看到角落里架子上陈列的珍贵明器。她留意了一下，发现数量还不少，每一样都价值连城，随便拿出去一样就能让外面翻天覆地。

张海欣蹙着眉，明明心中有惑，却没开口说话。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位老先生确实是一位前辈。

张朝蘅就淡定的多，只是捧着手里的热茶看着脚面，似乎在构思什么。

陈老先生坐在主座上，年纪大了却依旧坐的笔直，颇有一派大家的架势。他摸着雪白的胡须，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两个年纪小的客人，把对方的模样记了个八九分。

这年头能找到他的人不多，能在暗箭中毫发无损的也不多。

本以为是有贵客来访，没想到却是两个一脸稚气的小丫头。

老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前辈，之前多有冒犯，晚辈给您赔个不是，”朝蘅抬起头，“我们没有敌意，只是想要知道碧海蟾宫到底在哪。”

她说话时神色坦荡，丝毫没有之前那些人唯利是图的丑态。

老先生的神情也舒缓了些。

他轻咳一声，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眉眼还没张开，仍然带着一股子稚气。只不过她的眼睛却清凌凌的很，而且是番邦人的颜色，倒像是两块紫水晶。全然不像个孩子，眼神清亮坚定，像是能看透人的心思，让人不愿与之长时间对视。

旁边那孩子与她相比，压迫感少了些，却也容不得轻视。

她们像是从某个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孩子，一身贵气，与这凡尘俗世格格不入。

罢了，能找到这里来的哪有什么普通人，大多是摸金校尉或者其后人。

“碧海蟾宫，老夫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老人摇摇头，端起茶盏抿了口茶，“你们两个小娃娃，去那种地方作甚？”

若不是这两个小娃娃合眼缘，他早就直接把她们坑到碧海蟾宫的迷魂阵里去了。

这两个娃娃年纪还小，不太适合去那种九死一生的地方。

“实不相瞒，晚辈去那碧海蟾宫，是为了解惑。”朝蘅沉声道。

“有一物，解法就在那碧海蟾宫，晚辈不得不去。”她说的很坚决，却避开了最关键的信息，让对面坐着的老人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果然是少年人，”陈老先生摸了摸胡须，“老夫当年九死一生，断了一条腿才从那鬼门关逃出来，你们这居然要主动去那地方，真是奇了。”

这人呐，年纪大了就看淡了，要不然他还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去了那鬼地方才能打开。他过了好奇的年纪，便不再妄图了解所有。

“老夫这里倒是有一份图纸。”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与他对话的小娃娃，悄悄观察她的反应。

朝蘅连眉毛都没皱，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消息。

她摸了摸温热的茶盏，将其放在身边的小桌上，而后正了神色。

“晚辈找到这里来，正是为了这份图纸。”她说。

碧海蟾宫行踪未定，终日于海中飘荡，也只有去过的人才能绘制出可信的图纸来。可惜去过的人大多都葬身其中，也只有陈老先生一人平安归来，得了那绘制图纸的机会。若是有他亲手所绘的图纸，那么她们这次的胜算将会大得多。

“非去不可？”老人皱着眉，“你可知道，那不是什么神仙殿堂。”

这数十年来，每一晚午夜梦回，他都会被那惨烈的一幕生生吓醒，再无困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又怎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