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身为龙王的男子看着水镜中那张笑靥如花的小脸,向来厉色的眉眼柔情一片,修长白皙的手指迟疑地想要触碰上水镜里的那张容颜,却又在即将碰到的时候,低垂着眼帘,慢慢将五指收拢,紧握成拳,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抹苦笑。
“主人。”耳边传来刻意加重的脚步声,他挥手隐去那水镜,平峻的眉眼略微低沉地看着底下跪着的那名身背龟壳的老者。
“锁魔链可派人送过去了?”他负手走到那人面前,淡声询问,刀削阔斧般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丝毫表情,整个人由内而发地散发出一种沉暮的,属于上位者的气息,强大的威压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是的,主人,只是这锁魔链乃一品仙器,就那样给了那清月观的观主,是否有些不值当?”想到那仙器,老乌龟就是一阵心疼,如今这四海八荒中一品的仙器屈指可数,可主人却连眼睛都不眨地就交换了出去。
“丞相,你逾越了。”冰眸一转,似有寒光射出,落在那弯曲后背之上的压迫越发沉重。
龟丞相双腿控制不住地跪伏在地上,脸色发白,眼神惊慌地认错道:“奴多嘴了,还请主人责罚。”
“行了,这件事务必瞒住龙母,以免多生事端,对姝儿不利,我欠她的太多,但以她的性子,若是明着来,定是会被拒绝,所以我也只能暗中偷偷为她打算,离尘子是大气运者,姝儿跟在他身边,修炼定能更加稳妥,安危也有所保障,如此,便能早日跃龙门,我便有理由让她堂而皇之地待在我的身边。”
说这些话的时候,男子清俊的面容上满是期望,但跪在底下的老者却显然有些忧心。
“主人,话虽这么说,但龙母那边...”
听到这话,身为龙王的男子眼底瞬间划过一抹阴鸷,表情变得森然冷戾起来。
“她在龙母这个位置上也坐的够久了。”
此话一出,背着龟壳的老者便猛然抬头,眼神惊愕地看过去,似是揣测到什么,满脸凝重地询问道:“那依主人的意思是想....”
男子转身,烫金色滚边龙袍随着他的动作显得越发压迫感十足,而他则是走到不远处的书架后面,手中金光一现,将左右两边书架从中间挪开,慢慢露出被隐藏在之后的美人画像。
冰冷无光的眼底开始溢满无限的深情缱绻,抬手想要触碰,又跟触碰那水镜般一样踟蹰地收了回来,听见身后人的询问,那双寒凉的黑眸中划过极其嗜血的狠意,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极其无情的弧度。
“听说鲛人一族的血泪可活死人肉白骨。”
“这....不过是民间谣言罢了。”龟丞相眉头微皱,道出实情。
男子斜睨一眼,从鼻尖哼出一声嗤笑,唇角弧度越发上扬,尾调却有些故意拉长道:“谣言啊...”
“主人是想...”听着那意味深长的语调,背着龟壳的老者终于明白过来,低着头,沧桑的眼底划过几分惊讶与不忍,但话到一半,他还是将剩下的残忍二字又咽了回去。
他该明白的,对于主人而言,从始至终,真是全心全意温柔以待的只有那个人。
可那个人,如今,已经将他抛弃了。
所以,这满心的怨恨,总得有谁来承受,要么是自己,要么,是别人。
这些年,主人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如期去十八层地狱走上一遭,将那些对常人而来难以承受的刑罚都受上一遍,可即便他对自己百般折磨,心底的怨气和悔恨都未曾消上半分,所以,必须拉人陪葬,哪怕牵连到无辜之人。
但这世间的对错谁又能全然分得清呢?山洪来临之前,没有一滴雨水会觉得它自己有罪,怪就怪,鲛人一族,太强大了,强大到,当初让他亲手逼走了他最心爱的女子。
......
“咕----”
离尘子正深思着,一声咕叫便让他的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回头,看见某个捂着肚子满眼心虚的小鲤鱼精,轻叹一声,引她进屋,将桌上的食盒打开,三素一饭,品相皆很不错。
“吃吧。”料到这鲤鱼精不会辟谷,便提前让弟子准备了饭菜提过来。
“怎么全是素的,养兔子吗?”满目期待却落空的感觉着实难受,只是她在天水镇买的吃的前三日早就吃光了,如今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但就是还想抱怨一下!
从不远处书架上面拿了一本书册走过来的离尘子理所当然地回道:“这里是道观。”
道观不食荤,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可是我又不是道观里的弟子。”拿起筷子一边举步维艰,一边继续抱怨。
离尘子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一手执书,翻到昨日看到的那页,目不斜视地纠正她的歪理:“既入道观,便要遵守道观的规矩,你若实在受不了,可以自行离开,我不会阻拦于你。”
轻描淡写的语气让黎姝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把自己闷死,这臭道士,嘴皮子倒是挺溜,不行,不能冲动,想想前三日的淋雨一直哭,再想想灵脉。
嗯...舒坦了。
夹个素菜丸子咬一口,嗯?味道竟然还不错,是因为前几天油水吃的太多的原因吗?所以这冷不丁吃点素的反道还挺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