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生的好女儿!”沈林怒视秦碧玉,“她这是要害死沈氏一族吗?”
“兮儿不会的,肯定另有隐情。”身为妇人,秦碧玉对身上掉下来的肉多少有些感情。
“二姐往日里在府中连书都不喜欢看,成天只知道和周谦一起外出胡混,哪里懂什么医道?”身穿鹅黄襦裙的沈怡冻得嘴唇乌紫,凤眸噙怨,“我看父亲说得对,她就是想害死我们沈氏一族!之前的事父母亲都忘了么,她非但不给父亲求年终吏审甲等,还……”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沈林越发怒火促织。
他捶捶又冷又硬的两条腿,低叱道:
“哼,我看她就是攀上高枝儿,如今开始数典忘祖,忘恩负义!也不想想自己怎么入的九王府!”
“老爷快别说了,这是宫里。”秦碧玉隐忍劝阻。
“你也知道丢人?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好东西!生不出儿子便罢,女儿也被你毁了!沈笛那个死没良心的,嫁出去之后,一年到头都不回一次娘家,压根忘记自己还姓沈!沈兮更可恨,她入九王府还是我去求的皇上,结果呢?冤孽啊,都是冤孽!”
膝下无子,是秦碧玉这辈子的痛。
为此,多少难听的话她都听过,可旁人说的,哪及丈夫来得扎心?
她泪如雨下,紧紧搂住小女儿沈绮。
一丝阴霾掠过沈绮十五岁的杏眼,她用力承受住母亲的重量,乐观道:
“若是二姐真的立功,救回老祖宗呢?”
沈林和沈怡一齐看向她,眼神如看痴呆。
自从上回秦碧玉被利落打发回去,他们父女两对沈兮早已记恨在心。
沈怡冷嗤:
“是不是她哪天把你卖了,你还会替她数钱?”
“二姐不会!”四姐妹中,沈绮一直最喜欢、最亲近沈兮。
“不会?就你蠢!她若还记挂我们,怎么回门也不回?更不给父亲办事呢?”
“三姐其实是介意二姐没有让你入王府吧?”
“你……”
“都给我住嘴!死到临头还要针锋相对吗?一个个活腻歪咯?毫无教养!毫不省心!”
沈林越听越气愤,想发泄又不敢,随即又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嘤嘤啜泣的秦碧玉身上。天寒地冻,破口大骂的他片刻也体力耗尽,将四个人身上的银两都搜刮出来,声泪俱下的哀求禁军看守能不能进去内殿替他们打听消息。银子固然好,性命却是更要紧,看守直接拒绝。
戌时末,整整跪了一个时辰的四人全身僵硬,生不如死。
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沈林气若游丝的靠在秦碧玉身上,绝望道:
“完了,完了……”
“这么久还……还无人出来,真的完了!”沈怡也呆呆的附和。
东倒西歪之际,一盏风灯遥遥晃出椒房殿外大门。
四个人笨拙忙乱的跪好时,领着几个小太监的路公公神色不明的走过来。
见路公公无甚表情,沈林身体一软,结结巴巴:
“公公,沈兮……不……老祖宗……老祖宗如何?若老祖宗有个好歹,小女及沈府……死不足惜!”
“求公公替我们美言!”沈怡脸白如鬼,“千错万错,都是二姐的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