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率先尝了一口,嚼了几下便回头问管家:“这老虎肉是不是没炖透,怎么嚼不动?”
蔡庸急道:“大人一回府,我就让厨娘把您带回的虎肉下了锅,炖了足有两个时辰……会不会是厨娘做法不对?”
嫪毐笑了起来:“这虎肉尽管稀罕,可也徒有虚名,在我看来,甚至还不如牛肉爽口……来来,大家都尝尝!”
牛悟也夹了一块,的确,肉质很老,还有股淡淡的酸涩,嚼到最后,如嚼丝线,干涩无味。
“嫪大哥所言不错,这虎肉如同嚼蜡,但听说虎肉不但可补脾胃虚弱,还能益气力,壮筋骨,实在舍不得吐掉啊!”说完牛悟硬是咽下。
乌提跟着道:“像这种猛兽,最好的烹饪方法乃是火炙,唯有烈火,才能化解它的戾气!”
他说的不就是烧烤嘛!
牛悟脑中马上浮现出前世在烧烤摊吃烤串、喝啤酒的情境,许多人围成一桌,赤果着上身,吹着牛皮,通常可以吃到凌晨……
许啸附和几句问道:“乌提将军吃过虎肉?”
“那倒没有,不过,狼肉倒是吃过……”
牛悟马上联想到他原本是匈奴人,率先问道:“乌提将军是在草原上吃的狼肉吧?也是烤炙吃的吗?”
“是的,那是我才十岁,长年随部族游牧,草原上狼多,经常偷袭牛羊,所以经常会捕猎到狼,剥皮去掉内脏,放上火上烤,味道至今难忘……”
嫪毐也好奇起来:“那么,乌提将军是怎么来的秦国?”
乌提呆了呆,欲言又止。
嫪毐风轻云淡道:“我是不是触到将军的难处了?将军为难的话就不用说了。”
乌提接过话:“倒也没什么为难的……说来话长,我额祈葛……就是父亲的意思……弟兄二人,我父亲是老大,是我们赫依部族的头领,在我十岁那年,和嘎吉部族为了一块肥美的牧场,两个部族展开了血战,最终我额赫母亲和一个年幼的妹妹被杀,父亲也被对方割下了头颅,并做成了镶上金边的盛酒之器,是一位跟随我父亲多年的安达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救了我,辗转千里来到秦国,从此我便在大秦落下了根……”
他面无表情,说得轻描淡写,但牛悟总认为这里面一定大有故事,只是对方好像不愿再讲了。
听完他的话,在场所有人都缄默不语。
“来,喝酒!”乌提打破沉闷的气氛,将一大樽烈酒一饮而尽。
因为早就定好明日日出集结进发,晚宴大家都很克制,只喝了六七成酒意,就匆匆解散。
平旦刚过,许啸就敲开了牛悟的房门,喊道:“牛先生,该起床出发了。”
天尚是蒙蒙亮,东方的启明星还没隐去,四处传来雄鸡高亢的打鸣声。
洗漱完毕,夜火已等在门前,提着两只大大的包裹,其中一只包裹是她替牛悟准备的日常必备品。
牛悟和夜火登上嫪府一辆崭新的马车,跟随着许啸的快马,沿着北大街向东门驰去。
路过悦来客栈,牛悟下意识抬头看了看二楼,忽见一扇窗户洞开,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正是若鱼。
她许是被这打破清晨寂静的马蹄声惊醒,依旧睡眼惺忪,但她很快看到牛悟从帘布后面探出的脑袋,不知何故,当她和牛悟对视的一刹那,她竟机械地向他挥手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