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自己此番是白忙了一场。
他手一挥,地上的人醒了过来。
“你是谁?”
李茂典咳嗽了一声,撑起半边酸麻的身子,看到地上的万氏,惊骇不已。
老者突伸手,他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吸了过来,不由自主地就靠了过去。
灰衣人手一张,欲向李茂典头上罩去。
“爹!”
李惜醒了过来,情急之下,终于喊出了声。
灰衣老者转头,看了一眼,门开处,一个小姑娘一脸惊悚地跪在那里,浑身发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女孩的眼睛又圆又大,没有慌张,只有悔意,抑或是恨意?
他有些意外。
在他的重压之下,这个女孩竟然没有晕过去,还能出声。
他缓缓收了手。
李惜浑身一轻,抬脚就跑,脚下踉跄,几步冲到了面前。
“爹!”
她张开手,流下泪来。
李茂典整个人飞起,撞在硕大的柱子上,偏又是没有一丝声响,缓缓落下,软了下去。
“放过我爹!画给你们。”
李惜满脸泪,她对那个灰衣人吼道。
“惜儿!”
李茂典艰难抬头:“画不要了,给他们就是。”
他的目光发直,紧紧盯着李惜,亮得灼人。
李惜愣住。
李茂典气喘吁吁:“画就在这儿,是他们不要。”
他的身子软了下去。
却伸手扯住了李惜的衣袖,李惜扑地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李茂典眼睛里浓浓的担心。
她心一酸,脑袋抵在李茂典身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灰衣人一挥袍袖,就往外走去。
脚步缓慢,似是苍老了不少。
林平安蹲下身子,抱起地上的林老爷,小小的身躯,竟然轻松地抓起了百来斤重的林老爷,临到了门口,又看了一眼趴在李茂典身上痛哭的李惜,略顿了一顿,转头跟了出去。
“师父!”
他追了上去。
师父此番不惜动用搜魂大法,身子更加虚弱了。
他有些担心,看着他佝偻的背,心下打鼓。
屋子里,李惜颤抖着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她连滚带爬地。
“娘。”
她抱住了方氏。
万氏头歪在一侧,两眼呆愣愣地瞧着她,没有任何表情,摇晃得猛了,嘴角边缓缓流下涎水,身子不时抽搐一下,眼看要不行了。
“娘!”
她大恸。
“爹!”
李茂典粗喘着气,她忙跑过去。
被李茂典一把抓住。
李茂典的面孔雪白。
“惜儿!”
李惜惊恐地看着李茂典腋下的那个大洞,正在慢慢变大。
“爹!”
她痛极,嚎啕大哭,抱住李茂典。
耳朵轰隆隆地。
“都怪我,是我换了那幅画。我该死!”
李惜痛苦流涕,对父亲说。
李茂典的眼睛闪了一下,又黯淡下去。
他想笑一笑,伸出手,却是抓了个空。
“惜儿!”
“惜儿,不要胡说,快走......”
他手下一紧。
李惜忽然挣扎起身,向外跑去,她要去找那幅画,去求灰衣人,让他救活李茂典,他肯定能的。
爹不让她说,怕她像万氏一样,怕她会死.....
她快速跑到院子里,夜色下已没有人。
“林平乐!”.....
她大吼。
方才那个人是李平乐,她不用分辩了,直觉告诉她,那就是林平乐。
她嘶声叫着,声音响彻夜空,却是回想,嗡嗡地。
仿佛整个庄子只有她一人。
她猛地回头。
起了大火。
李惜眼看火光熊熊,越烧越旺,红了半边天,噼啪作想,外边却是没有人来救火。
她惶惶转头,火光中,她看到了灰衣人,正越走越远,后面跟着林平乐。
正房轰然倒塌。
她刚从那里出来......
这漫天的火光,似乎对天池镇并没有影响。
人们依旧在沉睡中,连狗吠声都不曾有。
....................
李家失火,直到凌晨才被人发觉,官府来查,发现李家已经烧成了白地。
查不出原因。
因为李家已经没人了。
所有的人都死了,连守门的狗也烧得只剩骨头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