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被挤在阴冷的主厅中,眼看着蒋弘文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滚。
秦勤也没有法子,苦着个脸道:“下官再派些人来,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人闯进来。”
言罢又对主厅门口的衙役喊道:“千万保护好蒋大人的安全!”
他一边说,一边回过头,给临衍支了个口型:“走”。
许砚之一见,一声不吭,拽着临衍就往侧门冲去。
“……你们!背信弃义!无耻小人!”
待蒋弘文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个无耻小辈已然由中庭前院一个带一个,一溜烟地跑了没影。
众人由偏门鱼贯而出的时候,许砚之正在心头以南来北往的脏话将蒋弘文骂得痛快。
临衍远远看了一眼主厅,见秦大人身形魁梧,一夫当关,众府衙众志成城,提着长棍堵在大厅门口,想来双方一时半会还能僵持些时日。
“还是你反应快,”临衍叹道:“……不然我们被那蒋大人拖着同府衙共存亡,这实在是……”
他话音未落,便见府衙侧门的小巷子中一个膀大腰圆的妇女瞪着一双眼,堵在巷子一口大喝道:“谁敢跑?!”
言罢,她又回过头朝众人喊道:“这里跑了个人,快给我堵着!”
众人被她河东狮吼一震,掉头就朝巷子另一头冲。
还没走几步,却又听那妇女身后有人喊了一声:“那不是许家人?!狗日的,朱门酒肉臭,他还敢在这里撒野!”
她这话激得许砚之回过头便骂:“放他娘的狗屁!老子吃穿住用都是自己的东西,大旱的时候我家还开了粥铺子,你个瘪三信口胡诌……”
他本就聚了一肚子火,现天南地北的脏话狂飚,临衍听得头大,拦腰一抱将他当即拖走。
巷口还堵了人,几人一时进退维谷,甚是无奈。
许砚之当仁不让便要动手,那妇女见几人身手不凡,一时也不敢动粗。两队人马在臭烘烘的小巷里僵持了片刻,临衍道:“待我数到三。”
三声过后,一簇焰火腾空而起。
桐州城的百姓从未见过这种戏码,还以为几人另有援军守在他处。趁众人分神之时,几人七手八脚撂翻了堵在巷子口的三个人,头也不回狂奔而去。
骂街的妇女追着众人好一通你追我赶,场面混乱,十足狼狈。这人嗓门极大,颇有天枢门松阳长老那不捉着小兔崽子们炖汤誓不罢休的气势。
众人在桐州城七万八转的小巷中左突右进,直到季瑶大喝一声“闭嘴”的时候,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一行人早七绕八绕,绕到一处民居深巷里早已经找不着北。
季瑶气急问许砚之道:“这是何处?我们这怎么出去?!”
许砚之被她一个河东狮吼也震得发蒙,心道,我长这么大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我怎知道。
然而此话他断不敢讲。他环顾四周,此处巷子蜿蜒而窄小,地上淹着发着酸臭味的脏水,脚边一条深沟里飘着粪,还有一只似乎是老鼠的尸体。
许砚之跳起八丈高,忙扶了一手墙,又旋即反应过来,将手板蹭在自己的衣摆上反复地擦。
临衍狠白了他一眼,旋即又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
众人无法,只得趟着一地脏水,七跳八跳,好容易找到一扇黑乎乎油腻腻的门。
临衍本还打算瞧一瞧们,越兰亭横了他一眼,一脚将门踹开,拽着众人鱼贯往里钻。
许砚之殿后,左看右看,将门拴好。门后面是一间小院,院中栽着不知名的野花,墙角堆着农具和一堆秸秆。院子正中一个巨大的磨盘,没有驴,院里也没有人。
临衍见许砚之缩在众人后面,心头一怒,一把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墙角边拖:“你吃多了么,竟同百姓起冲突?当真嫌你许小公子的面子大过天?”
他一番滔滔不绝将许砚之数落得怂兮兮而又满腹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