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易书兄,我们算是朋友吧?”
沈持瞥了宋知虞一眼,不置可否。
“你是这北梁尊贵的瑞王殿下,那叫一个仪表堂堂风流潇洒,雄姿英发仪态万方,貌比潘安才比子建呐。”
宋知虞这一溜的话听得沈持心里是分外舒畅,小姑娘还算有点眼力见。
宋知虞见沈持面露笑意,又接着往下:“所以啊,这区区一座回梦阁对你而言应该也就只是一桩小生意吧,既然是小生意,那就让我投资入个股怎么样?”
油嘴滑舌的地主老财终于露出了她吸血的獠牙。
沈持讪笑着不说一言,迈腿走进了回梦阁大堂。
宋知虞死不放弃的追上去,堵在楼梯中央又问道:“到底怎么样嘛?”
“不怎么样。”
沈持懒洋洋的挡开宋知虞的手,“你是能帮我拉生意,还是能帮我照看铺子?”
宋知虞摆摆头。
沈持早已料定宋知虞的回答,悠然的应道:“那不就对了,我凭什么做你这亏本买卖?”
“但我会写戏啊,旧剧新编的那种。”
宋知虞指着一楼正在唱纣王妲己鹿台自焚的戏台,“这出我就写过!戏台子上成天就是那么几出戏轮流转,其实大家早就看腻了。”
听着宋知虞这颇大的口气,沈持又被勾起了兴趣,他扶着栏杆走到二楼一小包间坐下,问道:
“那你把这纣王和妲己写出了什么新花样?”
“我不喜欢这样的悲剧。”
宋知虞坐到了沈持对面,她托着下巴靠在栏杆上,往一楼中央的戏台看。
“纣王虽然昏庸,但知道妲己是狐狸也爱。妲己虽然祸世,但受的是女娲娘娘的命。他们的确误国误民,可对于彼此而言却是这世间极少有的好情人。
所以,我就新编了出鹿台自焚后的戏,让他们在别处投胎重生,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普通人的生活。”
“你的想法倒是新巧,但这出戏本就是为了让看客感同身受的体会到坏人恶有恶报的快感,借此警醒世人积德行善,警醒执政者勤政爱民。可你如此写,就弱化了这样的教育意义,也弱化了戏剧冲突的高潮。这出戏编排出来,可能不太会受这里看客的欢迎,或许那些胭脂坊的女眷才会比较喜欢。”
沈持认真的点评完,悠闲的喝了一口茶。
宋知虞对沈持的点评听得上心,说自己编写的戏可能只受女眷喜欢,这点她赞成。可沈持那一连两个弱化,宋知虞却不能认同。
“为什么戏曲话本非得要讲点什么道理才可以?话本的存在本就是让人做梦,硬加上那么些枷锁反而失了它原本的灵气和自由。”
沈持:“你说的对,但人妖殊途这条底线还是不能破。毕竟你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在看你的戏,万一某些人就是死脑筋要模仿你戏中的内容呢?那这世间岂不是乱了套……”
宋知虞指着坐在沈持身旁的初阳,反问:“那他和你怎么没人妖殊途呢?世间万物是不能以一言以蔽之的,人有好有坏,妖肯定也有好有坏。你这初阳师父不就是个好妖精嘛,还多次搭救过我。人如果自己要作恶,怎么也不能怪到他看过的戏曲上啊。若是连父母都教不好自己的孩子,难道仅凭几出戏就能教好了?”
宋知虞这拐弯抹角的夸奖,初阳听得高兴,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没加入两个小屁孩的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