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厌不好和一个女孩儿撕扯,索性就将钱放到了王子异的桌上:“亲兄弟明算账,怎好让你吃亏。”
这样条理分明的分开,让女孩子的心一阵酸痛。
王希月握着酒盏的手捏的咯咯作响,垂下去,藏在了袖子里。有羞有恼,终是羞多。
离开之际,只听王子异清飘飘地说了一声:“她赔你的?”
“我说不用,她非得要给我,可能是怕我吃亏吧。”白不厌说的时候有些骄傲,有些羞涩,还透着丝丝甜蜜。
王希月的身形就像是被钉在那,她意识到,不解风情的白哥哥,似乎把他的风情展现给了别人。
……
阎良花在外头欣赏了一会儿夜色凉如水,身子整个靠在了红漆柱子上,眼瞧着廊下的花从里面飘出来,几个淡淡的光晕,是为数不多的流萤。
她忽然生出了点怅然若失的感受,礼记月令篇:“季夏三月,腐草为萤”。是说,萤是从腐草和烂竹根而化生。
实际上,萤火虫是产卵在水边的草根,多半潜伏土中,次年草蛹化为成虫。
所有人看见的,只是表面而已。
那萤光点点,扑面而来,阎良华抽出了自己怀中的秀帕,忍不住去抓。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抓不住,但是哪怕是扑空的动作也足以让人觉得欢喜。
“轻罗罗小扇扑流萤,从背影上来说,也算得上是位佳人。”这一声从身后传来,充满了戏谑,那有些浪荡轻浮的声调,很容易就让人想起一个人。
阎良花回过头去,不咸不淡的说:“陈公子,如果我是你的夫人的话,一定会在你的酒里面下毒。”
陈平之脚步微微踉跄,一只手捏着一个酒壶,他徐徐靠近,随意的靠在栏杆边,眉头一挑,十分挑衅的说:“如果我悲惨到是你的夫君,我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说罢,将自己手中的酒壶,对准张开的嘴,猛地到了下去,清酒溢出来溅的满衣衫都是。
按理说,这应该是个非常恶心人的一幕,可偏偏对方做的风流潇洒,甚至让人觉得有几分快意。
阎良花讥笑道:“你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
陈平之意味深长地说:“一辈子还长,谁说的准。就算是你嫁给了白不厌,若是有个旦夕祸福,还不是要当小寡妇。”
阎良花脸色骤然难堪起来,紧接着恢复从容平和的状态,眼就眯了眯,很有攻击性,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
他缓缓的靠近,忽而伸手托住了阎良花耳朵上戴着的耳坠,吐着热气:“看来你父亲回来,你的日子好过多了。”
阎良花用力一甩,耳坠从对方的脸上打过,她后退一步,面无表情:“有没有人告诉你?喝醉的样子令人恶心。”
陈平之:“没什么的,宿醉总会醒,而你这张脸永远不会改变。而宿醉多么好,它能让我看见两点,你收起了毒牙,寿星砰的掉进湖里被淹死。”
阎良花一直都有一个排行榜,白不厌居于榜首,王子异屈居于第二,现在前两位都可以挪一挪地方,给陈大公子让位置。
她说:“很遗憾,无论哪一点都无法达成。毒蛇一直在,府内的寿星会长命百岁的活着。”
“长命百岁?”陈平之歪了歪脑袋,不见得吧,似笑非笑的说:“只盼着我明年也能祝贺他的生日。”
阎良花饱含恶意:“你看上去身体还算强壮,应该能撑到明年。”
陈平之的身子忽然一动,微微弯腰,距离阎良花很近:“你是不是真的以为白不厌护着你,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阎良花毫不示弱的直视对方:“你不如去问问白不厌,我是不是靠着他护着的?”
陈平之忽而一笑,伸出那修长的手在对方的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嘣,阎良花头冒青筋,正准备还手,他已经先行离开,边走边晃手说:“我方才瞧见你们两个约会了,不要这么不避人。真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去,于他而言只是一段风流韵事,于你可是后半生的污点。”
“……”
知心大哥哥的这个人设,可不适合他。
阎良花只觉得莫名其妙,揉了揉脑门,再去看那廊下的萤火虫已经藏得不知踪影。她没了兴致,索性就返回宴会厅。
里头正热闹着,扑面而来一股热气。
她回了自己的座位,桌子上的酒菜已经换了新的,故而又慢慢的自斟自饮。
歌舞还在继续,但是看着让人不禁觉得有些乏味,果然是一打眼的最新鲜。
直到夜色浓郁,明月高悬,人人都带上了疲倦之色。
再热闹的酒宴,终究有散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