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泱是一只小金毛。
养在池家里的小金毛, 每次都可怜巴巴的看着巧克力。
巧克力好像很香,很好吃的样子。
但是每次池泱想吃巧克力, 都会被大声的呵斥。
池泱还是个色弱, 其实起初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色弱,因为他是一只健康的小金毛……
漆黑的地下室。
毛色顺滑金黄的小金毛倒在地。
池泱的眼神很慌张,紧紧盯着自己的尸体。
万俟林木说:“你……你是这只小金毛?”
他们找了很久很久的夺舍者, 原来是一只小金毛?
罗参眯了眯眼睛:“金毛不可能自己夺舍,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意外。”
金毛的尸体已经腐烂了,看来死在这里已经很久,悄无声息的,也没人知道。
池泱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尸体。
“叮铃铃铃——”
黑暗的地下室突然响起尖锐的声音,池泱吓得汗毛都要站起来,一把抱住万俟林木的手臂, 瑟瑟发抖, 来回来去的转头查看。
万俟林木:“……”说实在的, 还真像一只小金毛。
不只是嗅觉灵敏,大眼睛湿漉漉的, 有一种小狗狗的感觉。
而且这只小金毛还是幼犬,肯定没有成年, 个头小小的, 奶里奶气。
万俟林木淡淡的说:“别看了,是你的手机响了。”
他们是偷偷进入池家的,手机这么响下去, 绝对会被人发现。
“哦哦!”
池泱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刘律师。
池泱有些烦恼:“又是这个刘律师,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今天这么晚了,怎么又给我打电话。”
刘律师?
应该是那个帮助公正池中天遗嘱的律师。
他们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听亲戚们八卦过这个刘律师,听说不好收买,是池中天那边的人,很多人都想找刘律师对遗嘱做手脚,不过一直没成功。
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池泱把手机暗了静音。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响铃八声,自动挂断。
嘟——嘟——
竟然挂断之后,立刻又拨回来,继续响铃。
“接起来吧,”罗参突然说:“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
罗参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是刚刚弹出来的新闻推送。
【池中天晚宴昏厥,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铺天盖地的新闻已经占据了热搜。
还有很多视频动图。
他们走了之后,晚宴突然骚乱,原来是池中天突然昏厥,直接从轮椅摔了下来,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现场的医疗随时待命,就是因为池中天的身体不好,立刻冲进来抢救,很快就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
到现在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
医院被封闭的严格,记者们也得不到一点儿消息。
李律师是负责遗产的律师,现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很有可能说明……
池中天已经快不行了。
罗参说:“接吧。”
嘀——
池泱接通了电话。
刘律师的声音很急切:“池泱先生吗!?现在情况紧急,你的父亲昏厥送往了医院,我把医院和病房号发给你,速来医院!”
池泱挂断了电话,立刻接到了短信。
“怎么办怎么办?”池泱说:“听刘律师的口气,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但我不是池泱啊,怎么办……”
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先去医院,不管如何,池中天现在这样肯定想见他的儿子。”
池中天在会场的发言,处处都在维护自己的儿子,如果临死都看不到自己的儿子,那岂不是……
三个人往医院赶去,医院已经被记者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亲戚们也蜂拥而至,将病房门堵得水泄不通。
“大哥为什么不见我!”
“我要见舅舅!”
“我也算是池家人,我要见妹夫!”
“妹夫啊!妹夫啊!”
池泱来到病房门口,亲戚们的目光立刻锐利的捕捉到了池泱,唰——全都聚焦过来。
——池泱?!
——你还有脸过来!
——舅舅要不是快不行了,你都不会过来!
——你是来继承家产的么?真是可笑,妹夫怎么会把家产分给这样的白眼狼!
咔哒!
病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有人从里面挤出来,立刻将门关好。
是刘律师。
刘律师一走出来,大家蜂拥而,七嘴八舌。
“刘律师!刘律师,怎么样?”
“池老爷子有没有……”
“说什么呢!池老爷子就是有个好歹,也不会分你这种人家产。”
“我怎么了?我好歹还姓池呢,你呢?你是什么东西,跟池家八竿子打不着,也厚着脸皮来分一杯羹?”
“你说什么!?”
“要打架吗!?”
“我起诉你,你信不信!你碰我一个试试看!”
刘律师皱着眉,拨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池泱,紧紧抓住池泱的手:“池泱先生,您可来了,池先生正在等你,想……想见您最后一面。”
最后。
一面……
可池泱不是真正的池泱,他有些犹豫,进去之后要说什么。
绝对不能和池中天说自己不是池泱,否则池中天会不会因为接受不了,直接厥过去?
但池泱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律师说:“快进来,池先生很想你。”
池泱求助性的望向万俟林木,好像万俟林木是小金毛的主人一样。
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没关系,先进去吧。”
池泱得到了安抚,这才点点头,随着刘律师王病房里走。
嘭——
房门关闭。
——别关门,别关门!
——我也是池家人,我是池中天的弟弟,我也要见池中天!
——大哥,你不能把财产都分给池泱!起码公司要留给我!
——把公司留给池泱,无异于自取灭亡啊!大哥!!
病房门前像是掉进了蛤\/蟆坑。
万俟林木皱了皱眉,低声对罗参说:“好像有点不对劲。”情绪的气味不对……
病房内。
池泱跟着刘律师往里走。
硕大的病房里,各种仪器连接着病床,发出“嘀嘀嘀嘀”的声音。
池中天脸色苍白,进气少出气多,安静的躺在病床,几乎奄奄一息。
奇怪的是,这件病房虽然是独人间,但是竟然有两张病床。
刘律师带着池泱慢慢走过去:“去吧,最后看看你的父亲。”
池泱是一只小金毛,根本没有父亲,但是看到池中天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不落忍。
他毕竟在池家生活过,多多少少也认识池中天。
池泱慢慢的,一步步走过去。
低声说:“父亲……我回来了。”
池中天苍老,失血过多的面色颤抖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你……你……”
他颤抖了好几声,这才把眼睛完全睁开,定定的看着池泱,沙哑的说:“你……是谁?”
池泱一惊,故作镇定的说:“我……我是池泱啊。”
池中天摇摇头,满是褶皱,苍老灰败的脸皮抖动了一下。
嘴角挑起一个奇怪的角度。
竟然笑了。
“你不是池泱,因为……”池中天的笑容扩大:“池泱已经死了!”
嘭!
池泱下意识后退,猛地撞翻了放在床头柜的加湿器。
“你不是池泱。”
池中天竟然从病床坐了起来,拔掉自己的氧气:“因为我最清楚,池泱已经死了,你是谁?!”
“嗬——”
池泱吓得调头就跑,却被人一把拽住。
回头一看……
刘律师!
刘律师的手好像铁索,一把抓住池泱,将人向后推。
嘭!
扔在病床。
池泱倒下,想要赶紧爬起来。
唰——的一声,手腕却突然凭空多出两个黑色的镣铐。
咔嚓!咔嚓!
镣铐锁死,将池泱固定在病床。
“怎……怎么回事儿!?”池泱惊慌失措,但是根本挣扎不开,他此时不像一只小金毛,反而像是待人宰割的小绵羊。
池中天颤巍巍的站起来,慢慢走过来,脸带着狰狞的笑容:“我不管你是谁,你都破坏了我的计划。”
“计……”池泱不解的说:“计划?”
“哈哈哈,”池中天的笑声苍老,完全没有慈善酒宴那么慈祥和蔼:“没错,我的计划。”
池泱脑袋里打结:“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池泱?难道你的计划是……是杀死自己的儿子?”
不敢置信的计划……
池中天笑着说:“小孩子,不要套我的话,杀死自己的儿子怎么了?又不是没做过?”
“你……”
池泱似乎知道了什么。
这具身体还有一个大哥,池泱有一个大哥叫做池长勋。
外媒都有传闻,是池泱因为争夺家产,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自己的亲大哥。
但是现在听来……
“没错,是我杀的,何必这么惊讶呢?”池中天的面容没有一点儿哀伤,甚至根本没有任何负罪感。
池泱被那样理所应当的口气震撼了:“他……他是你的儿子啊。”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是池中天,那个搞了半辈子慈善事业的池中天!
池中天拄着拐杖,立在池泱面前,对刘律师打了个眼色。
刘律师开始忙起来,把角落里罩着白布的仪器推过来,给池泱一个一个链接。
池中天说:“你放心,没什么痛苦的,就像睡着了,很快……这具年轻的身体,就是我的了。”
年轻的……
池泱似乎捕捉到了重点:“是你……是你想夺舍自己的儿子,那个夺舍的变态是你!”
池中天淡淡的说:“变态?不,谁不知道我池中天是个大善人,怎么会是变态呢?”
“你看看,我一辈子救助过多少人,供他们吃穿,供他们住宿,供他们学,甚至供他们医疗,如果没有我,他们都会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而池泱呢?他做了什么?!”
“他不过是一个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的小混混罢了!”
“这样的人死了,谁会纪念他?还不如让我替他活着!”
原来……
慈善晚宴,池中天那些感人肺腑的天下父母心之谈,其实都是作秀。
池中天说得那么好听,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马就要取代儿子,池泱马就要迎来天翻地覆的改变,并不是因为浪子回头,而是因为池中天即将夺舍!
池中天给自己铺好了路,然后故意在宴席假装晕倒,那么多媒体都在拍摄,绝对会把事情搞大。
这样一来,刘律师就能轻而易举的将池泱钓钩。
从一开始,池中天就是那个心怀不轨的夺舍人。
之前池泱说过,夺舍人的笔记本里记录着他腿很疼,快不行了,池泱以为夺舍者就是自己,一来是因为笔记本在自己这里,二来是因为小金毛的腿也受过伤,所以总是会感觉腿疼。
其实池中天的腿也很疼,因为衰老,让他力不从心,根本无法站立起来,只能一直以轮椅代替自己的双腿。
而那个笔记本,是池中天公司发放的笔记本,所以白立雪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甚至公司里还有很多人都用着一模一样的笔记本。
池中天在夺舍池泱的时候,小金毛很可能因为路过,不小心打破了夺舍,让本该夺舍成功的池中天欢喜落空,最后的结果,反而是小金毛被挤入了池泱的体内。
池中天“嗬嗬”的笑着,他嗓子里有痰,卡着不不下,每一次说话,气息都鼓吹着痰丝,好像野兽一样的的吼声。
“这一切本来都很完美,就是因为你……”
正如罗参所说,夺舍需要一个刺激,如果池泱本身没有受到任何刺激和威胁,那么再厉害的人也无法夺舍。
因此池泱的那三次抢救,都不是意外。
是池中天故意刺激白立雪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夺舍提供便利的条件,借刀杀人。
“我知道……白立雪和池泱很不对盘。”池中天笑着说:“我就故意告诉白立雪,我要收他做干儿子,白立雪高兴啊,太高兴了,他很想飞枝头,挤入名流……”
“然后我又如法炮制,故意告诉了池泱,你猜怎么样?”
“池泱暴跳如雷,当时就去找白立雪理论。”
两个人大吵一架,池泱还仗着自己是少爷,打了白立雪一拳。
池中天又找到白立雪,继续为自己的计划铺垫,他告诉白立雪,儿子不喜欢这样,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所以收义子的事情也只能就此作罢。
白立雪一条腿已经挤入豪门,另外一条腿生生的被池泱给拔了出去,他能咽得下这口气么?
池中天的计划非常完美。
白立雪果然不顾一切的开始设计池泱,给池中天无数次夺舍的机会。
“在我就要成功的时候,都是你!!!”
池中天瞪着眼睛,哆哆哆!拐杖狠狠的敲击在地:“都是你,打断我的好事!”
刘律师给池泱发了很多短信,用各种各样的方法约池泱出来,其实就是为了把池泱钓来,然后继续完成夺舍。
不过池泱因为记不起刘律师是谁,所以根本没有回复刘律师短信。
池泱说:“池……池长勋也是你杀的?”
池中天哈哈一笑,池泱的发问,似乎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就跟回忆很久之前吃过的一道菜一样。
轻松。
简单。
“是啊,”池中天轻松的说:“不过那次夺舍的实验失败了,没有成功,我的大儿子,唉——”
池中天装模作样的叹气。
池泱说:“可是池长勋不是个败类!你说你夺舍小儿子,因为小儿子是个吃喝嫖赌的混混,你可以继续慈善,那池长勋呢?他根本不是败类!”
“对,他不是败类。”池中天点头:“他很有能力,是我的左膀右臂,商业头脑几乎超越了我,可是……”
“可是……”
池中天哈哈大笑,鼓吹着嗓子里的痰丝:“可他是个孝子啊!孝子不是应该为父母献出一切吗?”
于是池中天就这样杀死了池长勋……
“别着急,”池中天说:“你会见到他的,马。”
刘律师走过来:“可以开始了。”
池中天脸的青筋直蹦:“快!快开始,我等不及了!快点!快点!”
刘律师笑了一声,手中拿出一根针来,走向池泱。
卡啦卡啦卡啦!!
池泱使劲挣扎,但是根本没有效果,黑色的镣铐异常坚固。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律师,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越靠越近。
将那尖锐的针尖对准自己。
池泱狠狠一闭眼睛……
嘭——!!!
嗬——
一声巨大的响声爆炸开来,明亮的光芒将黑夜打得犹如白昼。
刘律师和池中天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撞飞出去,好似爆炸,气流将他们推的人仰马翻。
咕咚!
直接跌在地。
“怎……怎么回事儿!?”
池泱的口袋里突然放出明亮的光芒,似乎在保护池泱。
唰——
两条黑色的鱼线从半开的窗子飞了进来,卷住刘律师手中的针,猛地一勾。
嗖——银针顺着窗子直接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两个人影从窗口跃进来。
啪啪!万俟林木爬进来,拍了拍手,笑着说:“还好我早有准备。”
“老、老板!”
池泱像看到了亲人。不,池泱像看到主人的小金毛,使劲摇着尾巴,大眼睛黑溜溜的。
万俟林木走到池泱旁边,伸手在他口袋里一勾,勾出了一条十三颗砗磲石组成的,仿佛白骨一样的手链。
手链挂着一个透明的漂流瓶,里面一对眼珠,静静的闭合着……
刚才刘律师出来,让池泱一个人进病房,万俟林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慈善晚宴会场太大,万俟林木站在台下,周边都是复杂的气息,各种伪善交织成一张大网,所以万俟林木无法感受到台的池中天,在发言的时候透露出什么样的气息。
刚刚就不一样了,刘律师走出来,一股伪善又虚假的味道,从病房里流露出来。
非常浓郁,好像最廉价刺鼻的橡胶,比病房外堆砌的亲戚们还要虚假。
万俟林木当时拍了一下池泱的肩膀,其实已经注意到那股味道,顺势把自己的手链接下来,塞在了池泱的口袋里。
黑夜中,罗参一身洒满银色闪粉的西装,双手平举在身前,指尖牵动着黑色细线。
唇间绽开一抹笑意:“好久不见了,周长老。”
罗参的目光不偏不倚,投射在刘律师的身。
万俟林木悠闲的将手链佩戴好:“你们还是老相好?”
罗参笑了笑:“你也认识。”
“我认识?”万俟林木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不会吧,我怎么会认识长得这么丑的人?”
刘律师的脸皮跳动着,似乎在克制自己的怒火,执意说:“你们是什么人?”
“还要装傻么?”罗参淡淡的说:“这位周长老,就是信件的收信人。”
“哦——”万俟林木点点头:“原来就是你啊,让罗参监视我?”
刘律师装傻充愣说:“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罗参不理会他装傻充愣,继续说:“周长老是无启族的长老,我之前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夺舍这样的偏门左道,原来是周长老。”
无启族的圣地之中,埋葬着很多典籍。
因为无启之人的寿命很长,周而复始,所以很多失传的典籍,都可以在他们的圣地找到。
罗参说:“无启族的人,不死不腐,大限一到,只要埋在土中120年,便可重获新生,但是也有一个弊端。”
每一次无启族人从土中爬出来,都会忘记以前的事情。
罗参也是如此,他忘记了很多,想要寻找很多。
周长老告诉罗参,只要他帮自己做一件事情,就可以把罗参的过往,原原本本的全都讲出来。
罗参什么都不记得,但他很迫切的想要寻找一个人,告诉那个人,自己没有骗他。
于是罗参答应了周长老的请求。
而那件事情,就是接近万俟林木,并且监视万俟林木。
罗参写的信,全都是寄给周长老的,记录着万俟林木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眨眼。
“嗬嗬嗬——”
刘律师突然笑起来,他的嘴唇不动,嗓子里发出狰狞的笑声:“没错,族长你真是好眼力,什么都瞒不过族长啊!”
他说着,看向万俟林木:“万俟林木,罗参已经承认了,他在监视你,他靠近你,目的就是监视你啊!罗参根本就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啧啧,开始挑拨离间了。”万俟林木淡淡的说。
周长老大喊:“你难道不恨他吗?!你的眼睛里,容得下这么大的沙子么?!”
罗参注视着周长老,微微眯了眯眼睛,收敛去平日里的温柔和体贴,脸色冷漠的可怖,就仿佛绝对的黑夜,淹没了最后一丝明亮。
“你以为……”罗参的嗓音冷,带着一丝丝嘲讽:“你以为,我真的把万俟林木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了你?”
周长老愣住。
罗参继续说:“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么?”
周长老:“你……”
罗参说:“其实你什么也不知道,关于我的事情,你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直在利用我。不过周长老,我这个族长,也不是白当的,不是么?”
罗参早就发现了,周长老不过是利用他,所以干脆将计就计,假意监视万俟林木。
罗参的确写了很多信寄给周长老,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万俟林木发现之后,罗参已经主动把信件全都交给万俟林木,信笺的内容,记录的非常详细,但是详细的没有主次,反而是主要的全都没写。
罗参唇角轻挑:“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监视一个普通人。”
万俟林木是个普通人,看似普普通通。
但他又不是一个普通人,他的眼睛,他的嗅觉都不普通。
周长老说:“这……这不可能!”
万俟林木摊了摊手:“自己傻,能怪谁呢?”
嗖嗖嗖——
几抹亮光突然袭击向万俟林木。
是针!
罗参双手一抖,鱼线“唰——”的飞出。
当当当——
直接将那几根银针全部打落。
周长老趁势快速冲向窗口,猛地一跃,从窗口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刘律师!!刘律师!”
“你去哪里啊!”
“刘律师,你帮帮我啊!别走!”
池中天大吼着,周长老却一下消失在黑夜之中。
罗参皱了皱眉,有些迟疑,万俟林木说:“没事,你去追吧,这里我能应付。”
罗参这才点点头,低声说:“小心。”
他说着,鱼线瞬间飞出去,挂在窗口边沿,罗参伸手一撑,从窗子跃出,同样消失在黑夜之中……
咔嚓!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娃娃。
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从窗口爬进来,好像一只小柯基,使劲摇了摇,这才越过窗口这座高峰。
哒哒哒!
快步跑过来,爬病床,咔嚓咔嚓两下,把池泱的镣铐全部解开。
池泱重获自由,赶紧抱住万俟林木手臂,看起来是吓怕了。
池中天一看这场面,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底气,像后退了好几步。
“池……池泱,我是你爸爸啊,我是你爸爸。”
池泱摇了摇头,虽然还有些害怕,却努力说:“我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
池中天使劲摇头:“不,你们救救我,救救我,都是那个刘律师,是他骗我,给我洗脑!”
“我……我也不同意这么做的。”
“都是刘律师,都是刘律师,他一直给我洗脑,我也很……很爱我的儿子啊!”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你要这么一直虚伪下去么?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演给谁看?”
池中天的哭声渐渐停息:“好好好,我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钱!多少钱?一千万!一千万够不够!”
“封口费!”
“一千万!我看你们这样的人,一辈子也赚不出来一千万,够了吧!”
一千万!
万俟林木的眼睛瞬间亮了,池泱给他的委托费才一百零几万,一千万可是翻了一个翻。
万俟林木又是个财迷,听起来超级心动的。
池中天似乎看透了万俟林木:“成交吧,一千万!我现在就能给你开支票!”
万俟林木却摇摇头:“一千万,太少了。”
“什么!?”池中天震惊的说:“你……你嫌少?”
万俟林木说:“你以为打发儿子的绯闻女友呢?一千万,塞牙缝都不够。”
池中天说:“好,有商量就好,我们可以商量,两千万,两千万可不可以!?”
“三……不,两千五百万!”
“你这种人,两千万都不知道要怎么花了,一辈子也花不完,别太贪心了!”
池中天说着,还打量起万俟林木来。
万俟林木穿的很随便,都是便宜的淘宝货,和名牌不沾边,舒适为主。
万俟林木被池中天鄙夷的目光打量了好几下,笑了笑:“说实话,逗你玩呢,几千万我也不成交。”
“你……你……”
万俟林木幽幽一笑:“而且我要纠正一下,我这样的人怎么了?我的总资产已经有一千万,而且不巧,刚刚继承了五千万的遗产,名下还有六栋房子。”
“今天爷爷就教你个道理,千万别狗眼看人低。”
万俟林木说完,就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回头一看,原来是小金毛池泱……
池泱是躺着也中枪。
池泱瞪着池中天:“老板,他丧心病狂,杀了两个儿子,我们报警吧。”
万俟林木点头:“随便。”
池中天大喊着:“不不,你们……你们放了我吧。”
池中天哭求,颤巍巍的跪在地,还给他们磕头。
万俟林木一点负担也没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池泱则是稍微动了一点恻隐之心:“我们没办法放了你,要不然现在报警,要不然……你去自首。”
“自首……”
池中天老泪纵横:“我……好!我去自首,我去自首……”
他说着,颤巍巍站起身来:“我去自首……啊啊啊啊!!!”
突然变成了大吼,池中天牟足了力气,冲向池泱。
“嗬——”
池泱大喊一声,被池中天推着冲向敞开的窗子。
“池泱!”
万俟林木立刻一扑,整个人合身扑住飞出去的池泱。
嘭!
池泱挂在窗口,三分之二已经悬空在外,吓得紧紧抱住万俟林木的手臂:“老、老板……”
哒哒哒!
小娃娃快速跑过来,拽住万俟林木,两大一小穿成串,奋力将池泱往拽。
池中天一看机会来了,立刻调头就跑仓皇拽开病房的后门,直接冲进了楼梯间,不是向楼下跑,反而往跑去。
踏踏踏——
黑暗中,池中天慌不择路快速向跑去。
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黑压压的一片。
唰——
刚刚跑过一层,白色墙壁,血红色的楼层数标,从7层突然变成了10层。
十层的楼梯蜿蜒向,一个不起眼的提示牌歪歪扭扭的挂在门……
——施工中,请勿入内。
咔嚓!
实在太黑暗,池中天根本没有注意提示牌,一把拉开楼梯间的门,直接跨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双脚踏空!
池中天大吼一声,别看苍老,反应力十足。
啪!
一把抓住栏杆,身体忽忽悠悠,荡在半空。
这里竟然是顶楼,没有天台,大门一开,直接踏空。
池中天的身子坠在空中,手臂死死抓住栏杆,大喊着:“救——救命啊!有人在吗!!”
踏——
踏——
踏……
随着缓慢的脚步声,好像是男士皮鞋的声音。
一个黑影,出现在敞开的大门口。
是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站在门口,向外“眺望”着池中天。
“池……池……池……”
池中天看清来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瞪着眼睛,嘴里仿佛漏气儿一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黑色的西装男人身材高大,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黑色的领带、黑色的皮鞋。
一身悼念的黑色。
保安大哥。
池长勋。
已经死掉的池长勋,好端端的站在池中天的面前。
池长勋的脸色冷漠,平静的低垂着眼目,看着挣扎在鬼门关的池中天。
“儿子!儿子!”
“救救我!”
“快救救我,我要抓不住了!!”
池长勋的嘴角挑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慢慢拿蹲下身来,半跪下来,缓缓开口,嗓音低沉:“我是来参加……父亲的葬礼的。”
葬礼……
“不——儿子,救救我,拉我去!!!”池中天挣扎着。
池长勋保持着冷的微笑,好像深夜中的一个恶魔:“当年,也有一个人跟你说,救救他,他不想死,你怎么回答他的?”
池长勋不给池中天回答的机会,一个人幽幽的说:“你说,没关系的,很快就不疼了,不要害怕,勇敢一点儿,我会用一辈子,铭记你……”
“不!救救我,是我错了!”
“我错了,救救我,救救我!!”
“救……啊啊啊啊——”
凄惨的喊声,被黑夜吞没……
池中天仿佛坠入了无边的地狱。
嘭!!
——天呢,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有人跳楼了……
——死、死人了!
——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
——这不是池家地产的池中天么?现在还在热搜呢!
池长勋站在楼梯间门口,低头望着幽暗无边的黑夜,黑夜中,点点霓虹灯,仿佛是繁星。
楼下,人群聚拢的越来越多。
池长勋伸出手去,将一封信,洒在黑夜之中。
唰——
信封随着黑暗,飘落在楼下的一滩血迹。
——看快,还有遗书!
——真的是自杀吧?
——什么,池中天杀了自己的儿子?!
池长勋听着楼下吵闹的喧哗声,慢慢转过身去,一身哀悼的黑色,用低沉的嗓音说:“现在可以安息了,池长勋。”
“你的躯壳,我接收了。”
万俟林木把池泱拽来,立刻追出病房,却听到吵闹的声音。
“有人跳楼了!”
“是池中天!”
“天呢,真的是他!”
万俟林木顺着走廊的窗户往下一看,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围成了一个大圈,圈中血红还在不断地蔓延……
踏……踏踏……
有脚步声从高楼传来,万俟林木转头去看。
一抹黑色。
“池长勋?”万俟林木看向黑暗。
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嗓音说:“老板,下次再见。”
池中天突然跳楼了,还带着一封遗书。
为了长生不老,池中天杀害了自己的大儿子,甚至还想对小儿子动手,最后不堪折磨,跳楼自杀。
消息一公开,连续十天霸占头条。
【池中天患有严重抑郁症!】
【池中天杀人狂魔!】
【池中天案件疏离,最详细教材!】
……
池中天的财产,一半捐献了慈善事业,另外一半则是由唯一的血脉,“幸存”下来的小儿子池泱继承。
只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池泱其实已经死了,死在了他父亲的手里,而现在的池泱,其实是误打误撞的小金毛。
小金毛的尸体已经腐烂,根本没办法恢复,所以池泱从此以后,只好做一个真正的池家继承人。
不仅继承了池家的所有公司,一半的财产,而且……
从今以后,还可以敞开吃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