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出好多碗,连明天的伙食都有啦。
这可把饿了几天肚子的师兄们馋红了眼,纷纷蹲在他房间门口眼巴巴地看,一直往下咽口水。
萧惩说:“想吃吗?想吃就进来一起啊。”
“………………”
由于对萧惩的厨艺早有耳闻,他们情愿饿死,也坚决不要被他放毒毒死。
萧惩摇摇头:“是你们自己不吃的,不能怪我啊。”
说着,跟颜湛两个把粥喝得呼呼响。
师兄们是越看越饿,越听越饿,最后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只能去井边咚咚咚灌了一肚子的凉水,躺在床上节省体力。
只有叶斯文还趴在门边,想进又不敢进,看着萧惩欲言又止。
都好几个月了,每天他都这样。
看到萧惩就主动迎过来,但还没走近又退回去,有时候还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萧惩后头。
而萧惩一喊他,他就又跑远了。
这次也一样,他又要跑,不过萧惩挡住了他的去路,问:“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憋着。”
“我我我……”
叶斯文支支吾吾地,半天,憋出一句:“小西风,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
萧惩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实际上,他的心情有点儿复杂。
默了会儿,说:“斯文哪,我不能说你诚实坦荡不对。但你得知道,亲眼所见未必是真,有时你的眼睛也会欺骗你。”
叶斯文不解:“我的眼睛还会欺骗我?”
知道跟他解释不清,萧惩不想再说,于是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东西?”
“……”
叶斯文摇头,连声说:“不了不了,我吃过了小西风,你们吃吧,我回房间再想想你刚说的话。”
萧惩只以为他说“吃过”,是因不想吃他做的饭而找的借口。
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他说的“吃过”,是真的吃过
斯文十三岁了,交了新朋友。
转脸看看正埋头喝粥的颜湛,小孩也有十二岁了,在田里揉他头时就发现,两年饥荒下来,他虽然越饿越瘦,但个头一点儿都没耽误。
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了,高出两个指头。
夜色又深了些,但天还未黑。
大雪将一切都照得明晃晃的。
花应怜从外面抱着一堆干草回来,萧惩看到他也瘦了许多,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挡在干草后面几乎看不见人。
他在喂他的牛。
当初那头衰老到稻田主人不得不将其卖掉的老水牛,花应怜买它下来,奇迹般地又活过了七年,至今还能活蹦乱跳。
每次花应怜弹琴,它都感动到跪下流泪
它是花应怜唯一的知音。
花应怜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到处搜罗干草喂给它吃。
不过它有一点不好,经常挣脱绳索满山坡乱跑,害得花应怜每次都要气喘吁吁地把它追回来。
今天,它好像又跑了。
彼时,萧惩正坐在门槛上,想给小孩儿再缝一双小棉袜,就看到花应怜走到牛圈,不知发现了什么,忽然放下干草焦急地往外跑。
“不好。”
“怎么了,哥哥?”
萧惩同情地说:“应怜的牛,怕是保不住了。”
如今一个地瓜就能让人打起来,一头膘肥流油的大水牛,还不得彻底让人疯掉。
但萧惩也只惋惜了很短的一瞬,根本没放在心上。谁知在深夜睡着的时候,又听到院子里有很多很多人在争吵。
伴着少年的哭声和老牛哞哞的叫唤。
“能不能不要杀我的牛!求求你了,求求你们了!
“太子殿下!求你救救我的牛!求你救救大青吧!”
怎么还扯到了殷九离?
萧惩在睡梦中皱皱眉头,悠悠醒转,小孩儿也睁着眼,同样被吵醒。
两人索性披衣起来,趴在窗台上听外面发生了什么
花应怜找到他的牛时,有一群难民正磨刀霍霍要宰它。
花应怜将其拦下,于是双方打了起来。
打伤了人,难民们因此勃然大怒,揭竿而起。
殷九离出面平息民愤。
但多日无粮让百姓们开始变得不再信任他,对他步步紧逼。
“殿下殿下,您说要过救我们的啊!”
“殿下殿下,您不是修仙吗,您不是跟神明一样伟大吗,您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们等死呢!”
“殿下殿下,没吃的就算了现在明明就有一头牛,若我因此饿死就是被您害死的!”
殿下,殿下,殿下。
殿下殿下殿下,人人都喊他殿下。
花应怜也喊他:“求您了殿下,我跟了您那么久,现在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您放阿青一条命!”
殷九离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大吼一声:“够了!!!”
所有人都被他声音里的凄厉吓得一震,正恍惚的时候,只见一道剑光闪过,随之是“哟”一声鹿鸣。
移动城堡的三头灵鹿像三座小山一样,轰然倒地。
他剑尖上滴着血,脸上、眼中也沾着血,再看向那些难民时,眼神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冷冷地说:
“以三头灵鹿换一头水牛,你们觉得可够?”
众人只感到窒息。没人吭声,殷九离就跟他们僵持着,也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从一片寂静中响起一道弱弱的声音:
“够。”
于是更多的人点着头说:
“够了够了,够够够。”
殷九离把余情扔在地上,面无表情道:“一人割下来一块,拿了肉,赶紧给我走!”
隔着薄薄的窗纱,萧惩的脸色被积雪映得半明半暗,有点儿难以捉摸
直觉粮仓分别后的这半年多,殷九离像是变了个人。移动城堡于对方来说有多重要,他知道,鹿死了,殷九离的心差不多也跟着死了。
想到自两年前国主遇刺以后,宫里的全部消息一直都对外封锁。
难道,是宫里又发生了什么?
没用萧惩多等,很快就印证了他的猜测。
国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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