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裹儿一言不发地把玩着衣角处的配饰,神情淡然,好像全没有把母亲的话给听进去。
那,她本来是没打算对李奴奴怎么样的。之所以会和李季姜一起过去打压那丫头,一则是出于好奇,二则便是想借机羞辱太平一番。那个老女人不是一心护着李奴奴么,她偏就要在众人面前给后者一个下马威!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神都最显赫的太平公主,在她李裹儿面前也得退避三舍!她是当朝太子李显最珍爱的女儿,是武周的第一美人,更是这洛阳城里最华贵娇美的一朵花儿,无论是谁,都休想与她争锋!
按照她一开始的计划,最多也不过就是灌李奴奴几杯酒,再上几句让丫头难堪的话,给李季姜出一口气也就算了。不是她心慈手软,而是那李奴奴虽然是个美人胚子,但到底年岁太,着实让她提不起劲来。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这位雍王府出身的郡主和她父亲李守礼怯懦寡言的作风竟是全不相同,不仅胆大妄为,而且牙尖嘴利,她几番讥讽均是被其不卑不亢地给驳了回来,不仅没达到让对方难堪的目的,反而弄得自己陷入了被动,这又如何能不让她怒气上头?
而偏在这时,高舍鸡又冒了出来,二话不就要维护那个让她上火的丫头,使得她几乎恨得当场就咬碎了一口银牙。两相叠加之下,她原本只是戏耍的心态彻底崩塌,再没有多加思索,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杯酒水上的时候,直接就把佛手莲的剧毒给暗放进了李奴奴面前的茶杯里。她不喜欢比自己更耀眼得意的太平公主,更不喜欢高舍鸡向着他人,所以李奴奴必须死!哪怕不惜一切代价,她也要她死!
“我听,那高将军也去郡主那一桌了。”眼看着李裹儿用沉默做着无声的抵抗,韦氏沉吟了一会儿,出其不意地就吐出了这么一句。
李裹儿当年对高舍鸡有多恋慕,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能不知呢?
纵然要抛下高贵的身份,只要能以续弦之身嫁入高府,和高舍鸡在一起,她就是甘之如饴的。
那一年,当女儿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她跟太子都是难以置信到了极点。高舍鸡比李裹儿大了不少不,还已经和原配夫人有了一个嫡长子。且他虽然手握兵权,战功彪炳,可终究常年出入军营,若是哪兴起战事,那更是免不了要披挂上阵,一个不心就会落得个马革裹尸的下场,那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女儿岂不是要守寡?
是以,这门婚事,不管是从身份地位、家庭状况亦或是将来的远景来看,高舍鸡都绝非良配。如果换成李季姜,为了在军中有所依仗,她或许还能送过去搏上一博,可要结亲的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嫡女啊,这要是松了口,那跟要了她的命有什么两样?于是,她跟太子拦着阻着,宁死也不肯点头,直到李裹儿以自身性命相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