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陛下要兄长来服侍,那六郎这就去换了他来。”握住武曌白皙却苍老的手,张昌宗还是一副唯恐被抛弃的恭顺模样,只是语气里不经意地就透出零点委屈:“也难怪陛下更喜欢兄长,是六郎思虑不周,只顾着陪在您身边了,却没想到什么实质性的法子来缓解您的病痛,是六郎没用。”
对于这种类似争风吃醋般的戏码,武曌这些年来早就看得太多了。如果是以往,她或许还乐意安慰上两句,可如今,她却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声:“能愿意陪在朕的身边就已经很好了,他乐意呆在佛堂就继续呆着吧,也用不着换不换的。”着,她向后倚靠了一点,忍不住地就阖上了双眼:“朕要眯一会儿,你就在这里陪着,哪儿也不要去。”
近几年以来,也不知道是她大限将至还是如何,每每安寝都噩梦不断,少有能睡得踏实的时候。她到底是年事已高,禁不起这番折腾,觉少浅眠之际,身边总离不开人。以前在贞观殿的时候,通常都是上官婉儿陪着,而自打来了这里,这陪侍之人就换成了张氏兄弟。来也是奇怪,自从他们寸步不离地跟随之后,她的睡眠质量就好了不少,久而久之,竟也是习惯成自然,颇有些离不得、舍不聊架势。是男宠,实则已包揽了她起居坐卧的绝大部分事宜,单就这层关系来,恐怕也是再无人能够超越的了。
“好,六郎就在这里陪着陛下,一步都不会离开的。”在女皇的手背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张昌宗的眉眼多情地好似春日煦暖阳光下的一池碧波,连荡漾起来的涟漪都带着无尽的暖意:“陛下安心歇息便是,六郎一直都在的。”
就是不知道,那个不在的人,如今在佛堂的进展如何了。而明出来之后,他们又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他还真是相当期待啊。
望着佛堂香案上冒着袅袅青烟的檀香,太平公主眼眸沉静,只在转身瞧向身后那个一袭青衣、秀逸如竹的男子之时才带出些许的讥讽:“所以,你还当真是在这里为她抄经祈福么?”
放下手中握着的一杆狼毫,英挺斯文的男子轻笑着开口,那嗓音低沉悦耳,恍若玉石相撞,只一下就能酥到人心里去:“自然是真的,不过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公主你。”他的长相和张昌宗很有几分相像,但比起后者,他的肤色更加白皙,就连容色也是更为出众,眉目精致地好似画匠精心勾勒,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之时,有一种雌雄难辨的迷离魅惑。他站起身来,走近几步,那高挑颀长的身形几乎把太平公主完全笼罩:“公主许久不来见我,是不是身边有了新欢就把易之给忘了?”
“你既得了母亲的青眼,又哪里还需要本宫在你跟前晃悠?”丝毫不被眼前的男色所迷,太平公主的凤眼依然凌厉不减:“倒不如是你另攀了高枝就不念昔日旧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