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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杞人忧天

太子的事情定下来啊……不提起这一茬还好,一提起来,桃夭的精神就更加萎顿了:“能最终敲定下来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但是吧……我总觉得事情一旦到了陛下那里就会变得复杂不少,或许,不见得会有太平公主想象地那么顺利的。”李显那个饶性子,往好了就是谨慎微、处处留意,往差了,那就是优柔寡断、心思摇摆。如果他只是宗室中的一个闲散王爷也就罢了,类似她父亲那种墙头草,或者还能当得一当。可他是堂堂的朝皇帝啊,这种性格有时候是会要了命去的。

“这又怎么会呢?”红芙单手扶额,就差忍不住哀嚎出声了:“亲爱的公主殿下,您能不能不要远在千里之外还要操着神都宫中的心?这一次可有太平公主亲自出马坐镇的,不会再出现前太子那样的事故了,您就把心给放在肚子里吧!”真是的,她开解一个人容易么,怎么前头才刚把道理给这主儿掰扯清楚了,她转头就又开始计较起别的来了?就跟四处胡闹的孩子一样,难道就没有一是能令她不操劳的么?

“我也不想啊!”无奈地一头砸在面前的茶几,桃夭郁闷地连脑袋都不想抬一下:“你看看尺带珠丹这两春风得意的样子,显见得杨矩那头的进展必然是很顺利了,而我们手头的消息到现在都还摸不透其中的脉络,这多被动啊。再者了,陛下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往宫里大兴土木他都要好好地斟酌两三呢,何况这次是要过继他的亲侄儿为嗣!他虽然面着已经在考察衡量了,但心底的不甘应该也是毋庸置疑的。我只是担心他这么拖着会夜长梦多,从而招惹来更棘手的麻烦。”

红芙的眉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一下,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她就能领会到了自家主子的未尽之意:“殿下您是在担忧韦氏和安乐公主那边?可是,最近的信件里都没听那两个人有任何的异动啊,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这后面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她突然福至心灵一般地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对啊,京中的动静都大成那个样子了,那对母女怎么可能还会那么安静地呆着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她们此时不缠着陛下改变心意,那就一定是在谋划着更大的阴谋了!”

尽管她不是一个合格的谋臣,可在宫中这么多年下来,作为揽月殿的大女官,红芙接触的最多的也就是韦氏母女了。她们一贯的行事作风,她比谁都了解,用到李显身,得难听一点,也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吊。这一招虽看着普通了些,可无奈使用它的人是李显最心爱的妻女啊,那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的心头肉,所以这位帝王每每在这种狗血招数败下阵来。按理来,聪明如韦氏,在眼下这个关口,她是绝对不会认命到什么都不做的。相反,她必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即便是用逼迫、威胁的手段,也一定会让李显放弃过继这个念头。毕竟,李旦的儿子位成皇帝,对她们母女来,那就是隔了厚厚的一层了,等到李显驭龙殡,她们以往那种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日子也就彻底到了头了。以那两位的心高气傲,怕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的。

“可是……不还有官昭仪在宫中么?”红芙左思右想,总还是觉得要往好的方面看的:“她跟韦后还有安乐公主素来不睦,加如今又站在了太平公主这一头……恐怕就算公主不,她也不会让那对母女过得太舒服的吧?殿下,您有没有可能,是那两位已经被折腾地自顾不暇了,所以才始终都没有什么作为的?”

太平公主在来信中提到过官婉儿这一步棋。而后者因着自己原本的权势被架空,且心爱的男人又是因着韦氏之故而与之疏远甚至横死当场,早就与那对显赫无比的母女结成不死不休的对头了。眼下好不容易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以官婉儿一不二、理智果决的性格,难不成还会轻轻放过?有她在后宫做照应,韦氏和李裹儿哪怕满腹毒计只怕都施展不出来。毕竟,官婉儿能在武曌跟前伺候这么多年,还一直荣宠不衰,依靠的,可全是自身的才华和谋略。尽管韦氏阴险、李裹儿毒辣,可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后宅女子的招数,跟曾经权比副相的官婉儿比起来,那无疑还是差得很远的。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那官婉儿看着温柔斯文,实则也是个内心坚忍、手段狠戾的。她若是有心针对韦氏和李裹儿,那两个人绝对吃不了什么好果子。只是吧,大概是神都的局面屡屡失控的缘故,桃夭的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不踏实:“是这么,可韦氏和李裹儿好歹风光了这么些年,不至于连丝毫还手之力都没有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那俩从来就不是善茬的女人。当年李显还是太子的时候,李裹儿就已经敢公然挑衅太平公主了,换到如今,只会变本加厉。官婉儿固然厉害,可人一旦被逼迫到穷途末路,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反击都不好。更何况看着现在的局势,韦氏和李裹儿已然是再无凭仗,那便真正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如果她们肯用阴谋诡计,那倒也不用畏惧,怕的就是她们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会不顾一切地玉石俱焚。类似李重俊那样的行动,有过一回就够了,再来一遭,别世人怎么想,只怕李显第一个就要撑不住了。

“算了,就当我杞人忧吧。”沉沉地叹了口气,桃夭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红芙姐姐,这一回,你让林琅那边帮我带个口信给太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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