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只有在梦中还有画里才会看见的颜色，梦幻的水蓝，不是深邃如同宝石般灿烂的蓝色，而是那种淡淡地让人一看就心旷神怡的，淡淡的颜色。仿佛是另一个星球的海洋折射出来的颜色，经过多层云雾水汽的阻隔被淡化成了水蓝，那是只有手艺精湛的艺术家才能调出来的色彩，温馨宁静，平和之中带着冬日特有的安详和静谧。已经是中午了，虽是冬天，现在却能看到太阳，金灿灿的在不可思议的蓝色中投射下金黄色的光束，跳跃在出租车车窗边。

“这样的天空，只有夏天才能看见的吧。”萧冰试图将自己的手套脱下，放到车窗外去感受那看起来令人垂涎的阳光的温度，虽然一开始就没有期待会很暖，可那指尖传来的冰凉刺骨的痛感还是让他有些失望了，狠狠地颤了一下，被风吹疼得厉害，他将手缩回，看着这种不该在冬天出现的景色发呆，冷风呼啸间马路上的法国梧桐似一个个垂暮的老人，寂静的阳光中反倒有些温馨儒雅的气息。

这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前方的司机在看着报纸，身旁的女孩仿佛在熟睡着，酒红色发丝勾勒出来的白皙脸颊大半都藏在了米白色的针织围巾上，白色针织帽按压下来的刘海盖住了她的眉毛，掩映在白色和发丝的酒红色中的是萧若睡着的脸，背后的那黑色的背包更像是枕头，给人一种猫带有的倦怠之感。

他在等着她醒来。

“搞什么，把窗关上！”果然只是一会她就蹙起了眉头，像是突然被打扰的动物扭动着身子，将脸转到了另一边，貌似又睡过去了。

按下按钮，缓缓上升的车窗阻隔了外界的金光，将手从寒风中抽回，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把将冰冷的手掌覆盖在了旁边睡得迷糊的女孩脸上，后者则狠狠的将他的手腕往外折。

“痛啊……轻点。”他惊呼道。

从梦中被冷醒，萧若不满地盯着他，还是猫在阳光下昏昏欲睡的倦怠眼神，但他懂得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寒冷是让她醒过来的屡试不爽的招数，睡意朦胧的大眼睛中还夹杂着一丝愠怒。“你想怎样啊。”也是发怒的猫一样张牙舞爪的语气。

“这不是我想怎样的问题吧。你思考一个问题思考到睡着，我都把买回来的咖啡喝光了你还没醒。”

“你喝了我的咖啡？”女孩瞪着眼睛拉近和他眼睛的距离，她的侧重点和他完全不一样，在萧冰渐渐变得阴鸷的眼神中扑哧笑了出来，摸摸他的头，哄劝道“乖哦，不生气，我睡着是我不对。”

三十分钟之前他在跟她讲述他两个多月前的那次经历，自从三月份以来到现在的十二月份，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忙碌着，一边是繁忙的学业，一边是需要花费很大精力的修炼，还有一边是爷爷留下来的一大堆诡异而毫无联系的资料信息，三月份爷爷去世的那一件事情似乎就那么过去了，他们没有把自己得到的那些东西告诉任何一个亲戚，因为那样爷爷绕那么多弯才让他们看到的信息不就白费了。

而萧若则坚信他是处于一种被监视的状态，也许很久之前就开始了，所以不能很直接地将东西交给她，要不就不使用什么用玻璃球映射灵魂宝石那样难懂的方法了。

“两个月多前你跟着那辆车进入了死亡之谷，但是因为一个幻境领域让你无法再继续追踪那辆车子，你帮助司机逃出了幻境然后自己也顺带收手了，是这样么？”

他点点头，“而且那个领域给我感觉就像被人捉弄一样。”所谓的幻境领域，并不是看到幻觉，而是创造一个幻境一样的世界，并将他们引入那个世界之中，出来的时候萧冰费了不少的力气，而随后的一个发现也没能让他继续追踪下去。

“为什么不追了？”萧若问出了他刚想说的问题。

“因为我好像听到了很沉重的一个声音，我无法形容当时的那种感觉，十分模糊，但那声音不是从外界传来的，好像就直接突兀地在我的脑海中出现，就像警告我不要继续前进一样。”他记得那种恍若可以将天地都撼动的轰鸣声，分不清声音的来源，他当时只觉得自己身边放置着数十口大钟，相互碰撞摇摆出来的声音如雷声渐渐加重，然后在他的脑海中传开。

萧若凝视着他的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透过他看到那个时刻发生的场景，事实上若她想要这样做便真的能看到，但那只是萧冰记忆下来的场景，和他说的一样，人们的记忆只会关注自己关注的东西，以萧冰的视角来看似乎已经不能提取太多的信息了。她理解萧冰的感受，他们两个都是直觉异常敏锐的人，从小拥有特殊感知能力读心术的她在那方面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几乎可以说直觉就是未来反馈回来的信息。“若真如你所说，那么那个幻境应该是善意的，也许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人不想让你直接面对危险，而出来之后感受到的轰鸣声，就是证据。”

“可是就算那天发生了什么，也应该是在那个峡谷里面发生的，被封锁的现在也许再也找不到那么好的机会进去了。”他说出了很实际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