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你,总之你记得,还欠我一幅画!”凯尔傲慢的说。
“凯尔先生,这……”
皮耶尔一天也不想再拖,他不想再跟凯尔家族有任何纠葛。
但凯尔并没有理会皮耶尔,他起身走出会客室,喊来管家。
“请你送皮耶尔先生出去,顺便为他叫一辆马车!”
凯尔站在门口,意味深长的冲皮耶尔笑。
“再见了,皮耶尔,后会有期!”
……
皮耶尔有些迟疑,但也只得跟着管家往出走。
一坐上马车,他开就开始后悔。
他隐隐感觉,这件事只要没有彻底解决,始终是个隐患,他不知道凯尔以后会耍什么花样。
他把手伸进裤子口袋,紧紧捏着凯尔给他的四十法郎。
唉,这点儿钱够干什么啊!
来巴黎这么多年了,一点积蓄也没有。
从毕业那年起,皮耶尔从凯尔家族那里挣来的每一笔钱,扣除房租和基本的日常开支外,几乎全部拿来偿还读美术学院期间的花费。
直到去年才彻底还完。
皮耶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存够钱,把弟弟迪恩接来巴黎读美术学院,就他目前的经济状况来看,似乎是遥遥无期。
他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不知道够不够。
唉,他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马车在公寓门口停下,他麻木的回到房间,跪在地板上,从床底下拉出一幅油画。
他用袖子轻轻扫去上面的灰尘,正是那幅《爱斯密拉尔达》。
这幅《爱斯密拉尔达》在当年沙龙闭幕之后,就再无人问津,没有一个艺术品收藏家愿意出钱购买,只得由皮耶罗自己扛回家。
这些年,这幅画一直放在皮耶尔的床底下。即使在普法战争期间,由于动乱,皮耶尔在巴黎辗转几次搬家,都一直带着它。
皮耶尔呆呆的坐在地上,十年间,往事历历在目。
这幅画入选沙龙的那一年,他以为成功指日可待,他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弟弟迪恩,迪恩也开心极了,他在回信里说:哥哥,我真替你感到骄傲,我想不久之后,你的画就可以挂进卢浮宫了……
就是这个信念,支撑着皮耶罗一直在巴黎待下去。就算他再潦倒,再落魄,作为一名画家,至少他的作品曾经得到沙龙那些专业评审的认可……
而今天,凯尔亲口告诉他,他能入选沙龙并非因为他的绘画能力,而是资本的操作。
这对皮耶尔来说,这是致命的打击。
他感到这十年的坚持全部化作泡影,一切都幻灭了。
恼羞成怒的他,跌跌撞撞跑到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一把餐刀握在手里。
皮耶尔屏住呼吸,咬紧牙根,举起尖刀,对准那幅《爱斯密拉尔达》,猛的刺去……
他像着了魔一样,闭着眼睛,刺了一刀又一刀,怨恨和羞愧充斥着他的大脑,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刺了多少刀……
慢慢的,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睁开眼睛,面前的《爱斯密拉尔达》已经被他扎的千疮百孔。
他亲手毁了这幅画。
皮耶儿像虚脱了一样,筋疲力尽的瘫坐在地板上。
手起刀落,世界清静了。
两行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滴在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