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驰点点头,跟着旁边的季班长下去了。
季班长是个矮矮胖胖的妇人,大约三十来岁,负责管理一个班的女工。
季班长带着吴驰来到一间屋子,屋子里四张方桌拼成了一张大桌,桌上摊满了各式布料、剪刀、尺子、针线。
屋里还有几张小桌,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针织用品。
十来个女工正在做着活儿。
一看到吴驰过来,女工们都停下了手上的活儿,好奇地打量着吴驰。
季班长向大家介绍,这位是胡驰,新来的家丁,以后就在咱们这制衣坊帮忙了。各位姐妹们以后可不要藏私,多提点提点他。
本来还指望着能见到几个漂亮妹子呢,结果到了一班一看,吴驰的心凉了一半。
这个年代的未婚女子和已婚女子分的很清楚,一眼就可以看出区别:
未婚女子的头发不会盘起来。
已婚女子会把头发盘起来,就像个海螺一样——因为这个年代的人们相信把女子的头发盘起来会减少她的魅力,一个已婚女子如果魅力太大是件非常不妥的事。
这儿虽然有十多个女子,可吴驰一眼扫去,大部分女子都盘着头,没有盘头的只有三人而已——有两个长得矮矮胖胖,容貌平庸,还有一个大概是害羞,坐在凳子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吴驰心里一声苦笑,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季班长这会儿又把吴驰已经知道的信息再介绍了一遍。
常府的制衣坊一共有两个班,都是做燕服的,咱们这是一班。
这里所有的布料都是常府自己的染坊制作的,用料好,色泽鲜艳。咱们一班的女工又是整个安丰县手艺最好的,所以咱们做出来的燕服穿着舒适,色彩鲜艳,做工考究——穿了咱们的燕服,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季班长啰里啰嗦介绍的时候,
一帮女人一开始还只是含蓄点偷瞄吴驰一两眼,过了一会儿就开始明目张胆地对着吴驰指指点点,又或者“哧哧”偷笑几声。
别以为这个年代的女人思想有多保守,真正能做到“男女授受不亲”,只对丈夫忠贞的都是些官宦人家或者是富贵人家的女子。
只有那些女子才有可能被封命妇立牌坊。
而那些身份普通的女子,年少时还稍微矜持些,年纪渐长以后放飞自我的不在少数。
传说中古时候有一个姓孔的年轻后生,一次他去参加一位朋友的宴会,后生和一帮妇人同坐一桌。结果一帮老娘儿们一见年轻后生长得俊俏,存心调戏,随随便便一个表情、几句段子整的后生面红耳赤,夺路而逃。这哥们回去以后对此事颇为气愤,于是写了一堆屁话:“男女不杂坐,不同施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嫂叔不通向……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
你还别说,结果这堆屁话还被后来的掌权者奉为经典,流传千古了。
但是吴驰显然不是个薄面皮的年轻后生,他微笑着和这帮娘们儿对视还频频点头,整的屋子里又是一阵“咯咯咯”的轻笑声。
季班长差不多介绍完了,把大桌上一些物料推到一边,留出块空地,对吴驰道:“胡驰,你就在这里做活吧。需要什么东西就管我要,你先做件燕服出来我看看。”
吴驰没打算动手,而是问了一个季班长问题:“季班长,不知道我们班一天可以制作多少件燕服?”
在这个年代所有的作坊都是凭借工人们的经验做活,完全没有形成管理的概念。
简单说,如果一个木工坊某个班的老师傅今天有事,那么整个班今天就瘫痪掉了,啥也干不成。
又比如说常府这个制衣坊,其实就相当于把一堆裁缝集中起来做衣服,完全没有分工合作的概念,这样的工作效率自然非常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