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宗揽楚楚入怀,将她的头搁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楚楚仰面看着他,咚咚的心跳声那么清晰的响在她耳边。
“你的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陈少宗哈哈大笑。
楚楚挣扎着要起身,不再让他画了。
“对不起,我说错了,像桃花,像春风里的桃花,”陈少宗连忙致歉。
“别动,我开始了,”陈少宗举起眉笔,假意在楚楚脸上挥了挥,楚楚这才不敢动了。
唐女描眉,是将一种叫石黛的青黑色矿石磨碾成粉末,加水调和后描在眉毛上的,用久了就会在眼睛上方眉毛周围留下一圈墨痕,所以陈少宗只要沿着墨痕的边缘,往里面涂就可以了。
楚楚的眉毛并不像普通唐女短粗,她的眉痕既直且长,很好看。
“你的眉毛跟别人不一样哎?”陈少宗边画边问道。
“那样不好看。”
“呦,看不出来,你还挺懂时尚,”陈少宗笑道。
楚楚的心尖一颤,低吟道:“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入时即美,即所谓时尚。
楚楚这时候念这句诗,显然不是在跟陈少宗讨论时尚与否的事了。
陈少宗正在想这句诗的出处,闺房外,楼下,一阵鸣锣的高响传了上来。
遥远的城墙那边,低沉的号角声将铁血的味道送了进来。
“令狐潮攻回来啦!”
“燕军攻过来啦!”
时光温柔,你侬我侬的画风被撕碎了。
陈少宗手一抖,眉笔冲出了眉毛的地域,在楚楚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黑印。
就像干涸了的泪痕。
楚楚攥住陈少宗的手腕,惊惶道:“不要去!不要去!”
陈少宗抱起楚楚,将她安放在了床上,“我去去就回,你关好门,不要出来。”
出门,下楼。
作为土皇帝县尉贾贲手上最出色的亲卫,陈少宗也是有人服侍的。
一个小兵牵过大马,一个小兵递上枪盾。
陈少宗翻身跃上战马,擎钢枪负铁盾,冲向了城墙方向。
百米之后,陈少宗回头望,楚楚站在楼上窗后,泪眼朦胧,唇动无声:
我,等,你,回,来。
陈少宗冲她咧嘴笑了笑,猛的一夹马腹,“驾!”
临近城墙,还没上城楼。
贾贲已经冲了下来,“少宗,随我领一骑出城,为城外的百姓进来争取时间!”
陈少宗本就是为体验战争,顺应时事而来,他点点头,缀在了贾贲的身后。
十几骑领着八十余兵士,冲出城门,尘土飞扬,胆气激发。
但城门外,黄云遮天,人马无边。
陈少宗扫一眼,心就凉了,起码有一万多燕军围了上来。
“杀!”
唐军将士送死一样冲向了燕军,他们的身后,哭号啜泣的老人妇女孩子正在进城。
燕军大阵之后,一个留着山羊胡的青衫文人骑着健马,目光阴翳的俯视着自不量力的唐兵。
贾贲遥遥望见这人,目眦欲裂,钢牙暴凸:“令狐潮你这违背皇恩国命献降之狗贼还敢回来!”
这正是雍丘城之前的县令令狐潮,这会儿的他已经投降了安禄山,成了一名大燕的军将。
令狐潮冷笑了一下,“杀了贾贲和那个叫陈少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