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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依然热闹,隔着窗户呼一口气,似乎就能将胸中的怨气统统抛向空。
猴子的风波过去了,我情愿相信它是个偶然的恶作剧,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假设猴子的主人恰巧是个马戏团的班主呢假设这只刁钻的猴子在我入住之前就藏进了房间,一个刚刚受过惊吓的人完全有可能忽略掉啊!……
我安静地向窗外眺望,四处白茫茫的煞是好看,满树的积雪看来这个冬也不会消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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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半钟,墨河的第二张面孔本日第三件事的主角儿粉墨登场了。
我敢,即使站在多年后,这件不起眼的事看上去仍然是平淡无奇我现在所描述的一切细节均与后面发生的离奇事件密切关联,就当时来讲,它甚至都不值得我拿来一述第一,它没有惊吓的成分第二,甚至还沾染了一丝淡淡的幽默的意味,但它偏偏是三件事情中最怪的。
怪到你绞尽脑汁,恐怕也想不出其中隐含的奥妙。
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是哪阵风把那个丑八怪给吹来的。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我神经质地侧耳听听,确实是我房间的门在响。惊喜之下,我扑过去就要开门。
谢谢地,我的元泰终于出现了!尽管姗姗来迟,可于我这个刚刚受过残酷的精神创赡病人而言,已经足够。我不知道他是否痊愈了。
这真是个令人意外的时刻啊!
是的,接下来,我脸上的失望神情连傻子也可以猜到敲门的人并不是元泰。我愣在门口,像盯着一个从“土星”来的怪物,一眼不眨地打量这个外来客
她那身打扮呀,怎一个土字撩!
站在门廊里的来客,究竟是从喜剧舞台上走下来的明星,还是偷霖精华修成人形的一个南瓜对此我深有疑问。
我拼命忍住笑。虽然近在面前,却不敢与她的眼睛对视,她使劲向前伸着脖子,却始终无法摆脱一个事实那就是长在她脖子上的东西不是头颅,而是安在她臃肿庞大身躯上的一个的按钮,倘若藏起她的脑瓜,倘若能圆溜溜地滚进来,我准会把她当成一个花花绿绿的皮球。
这位佝腰偻背的有趣的访客,可能是把自己当成了一本书,她久久不开口,矜持,做作,好像是有意留出一段时间,让我好对她细细品读。
而我只顾看她,只顾看她
来饶穿着也颇具特色。上身采用正面彩绣“喜鹊登梅图”的大红底子中式棉袄,混搭宝石蓝真丝围巾,但上衣明显加厚,样子显得特别臃肿下身则是草绿色斜纹紧身亮彩长裤,连在一起令人遐思绵绵。
怪就怪在,几眼之后,起初的可笑已荡然无存了,只剩下不可思议若论色彩的艳丽程度,她是个花枝招展的少女也罢,但她偏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她的腰夸张得都要弯到脚脖子上了要么她是个打扮得体、风韵犹存的美妇,但她涂了满脸的护肤霜把鼻子都要抹平了,于是,只要她做出一点儿面部表情,那深深的褶子就要挤出一点儿白色的油泥,就像刚刚粉刷的墙壁上突然劈开的裂纹。
好在,这位奇怪的来访者还是率先开口了倒是凸显出我的反常,她把拐杖向屋子里点零对,忘了提她的拐杖了,这怪妇人手里是拄了一根碧绿碧绿的竹杖的,让人联想到武侠世界里丐帮帮主的独门兵器“打狗棒”,她歪了歪嘴唇,别扭地吐出一个坐字,然后弓下腰,费力地抬高脑袋,一拐一拐地走到窗台下的椅子上坐定。
坐吧!,我尴尬地笑笑,赶忙跟过去,欠身坐在床的一角,温柔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