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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即将开始讲述我后面的一系列冒险经过之前,我觉得有一件事还是有必要交待,当然,它微不足道,仅仅是个插曲而已。
仍然是发生在当清晨的事:
如前所述,由于突发棺材事件,本来还对这个家族不抱什么好感的我,现在却鬼使神差地成为李氏阵营中的重要一员了。因为心里时刻装着这件事关李氏一族兴亡的头等大事,我自然不敢怠慢另外也有一丝虚荣心在作怪,我竟逞能地以为,倘使赶在元泰回来之前完成这个艰巨的重任,他将会如何对我刮目相看!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有些视同儿戏了,正是这个错误的想法,为我之后的惨痛经历埋下一个祸根。
我赶在早饭前,匆匆备好出门的行装。我敢,在这件事情上我做的还是非常漂亮的,当然也多亏了薛姨的鼎力相助我隐隐约约觉得她也是个不简单的人哩,至少立在镜子前,连我自己都无法否认,映在镜子中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我”,宛然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村姑。
接着,我开始反复不停地练习两句墨河方言
看到拉棺材的车了吗那是我爹!
看到拉棺材的车了吗那是我爹!
……
不出所料,我的新身份得到大家一致的赞许,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我执行任务的决心更加坚定起来。我在庭院里认真地练习走路、话,边边走,头脑中涌现的形象愈来愈清晰,是一幅打活在乡下的孝顺姑娘急切寻找父亲的逼真图画:她的姿态跌跌撞撞,由于过度的担心,她话也显得结巴,甚至语无伦次……
对,我可能是学得忘乎所以了,因此才引来了阁楼上的目光。
是的,连我都觉得自己有些癫狂了,因此才扰得病中的元康公子向我提出无声抗议吧!
一定是的,怎能不是呢,他那个见不得太阳光的怪病,竟然都站到窗口向我了望,如果不是惊扰到他,怎会冒这种风险我觉得他注视我准有十几秒钟吧!
和传言描述的一模一样,白纱遮面的元康公子看上去毫无生气,虽然仅仅露出一个的头颅事实上只有半边脸,他的上半身和另外半张脸还隐在窗帘里,不过就是这样,反倒使人感到扑朔迷离了,恰似潮水退后的冰山一角。
那张脸庞有如重度烧伤一般,只能看到一片厚厚的纱布,仅露的一只眼睛更是不能分辨,但是那道目光特别的凌厉,感觉它直逼我的心底,倏忽竟又觉得有几分亲切,仿佛是似曾相识了。
当我凝神看他的时候,他却像一股风似的逃掉了。
我全身心地谋划着拉车饶大事,并未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甚至连寒冷都抛在一边,听墨河的女儿们是不怕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