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林小六随意拣了几件换洗的衣裳,简单打包,匆匆来到档案室。
档案室的门没有完全关上,半虚掩着,林小六在门外喊了几声,林云没有回应。
他急得推门而入,林云蜷缩在床角,脑袋无力地靠在墙上。
林小六急切地询问:“早上就见你脸色不好,午饭时又不见你人影,是不是生病了,我带你去看军医?”
林云干得开裂的嘴唇,微微发白,她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我没事,喝点热水就好了,我只是不想去马场……”
“军令如山,必须服从。”林小六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林云冰凉的手里。
手中有了温度,林云感觉身体没有那么冷切了。
她见林小六掌心里有一道血痕,想起早上他徒手接住刘风挥来的皮鞭,关切道:“你的手受伤了!”
“这点儿小伤,没什么。”林小六笑着看了看受伤的手掌,准备缩回手。
林云拉住林小六的手,凉凉的指尖触到林小六又厚又暖的手,像个取暖的手炉。
就是这双大手,一直在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手帕,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伤口,还在手背上系了一个蝴蝶结。
“你再睡一会儿,我帮你收拾包袱。”林小六看着手背上振翅欲飞的蝴蝶,想起小时候,林云为他包扎伤口,也是这般模样,他一脸喜不自胜的样子。
“柜子里的包袱不用整理,一并带走就可以!”林云支支吾吾道。
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林小六自己是女子的身份。
时间长了,她也习惯以这样的身份与他相处,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林云喝了水,依旧浑浑噩噩。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有睡好,她倒下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
林小六就坐在床边,一直看着她,神情温和。
林云从小在军营里训练,跟个男孩子毫无差别,身体素质较好,喝了热水加上睡了一觉,精气神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林小六挎上包袱,两人往军营门口的方向走去。
黄昏的天空是北陵军营最美的景色。
夕阳慢慢西沉,云海如涛涛江水奔流着,五彩霞光溢满天际。
林云抬头欣赏着云海金波翻涌,不知不觉走出了军营门口。
出了军营大门,林小六见林云一步三回头,甚是不舍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凑到林云耳边,掂了掂肩上挎着的包袱,小声低语道:“工具我都备好了,我们找机会偷溜去粮仓……”
“太好了!”林云一听,眼里随即有了光彩,高兴地围着林小六欢呼雀跃,“小六,真有你的!”
“站住!”一道厉声从林云身后传来,周遭变得更加萧瑟,熠尘陌伸手挡住林云的路,语气不善道,“带着包袱去哪里?”
“我们去哪里,与你何干?”林云敛了笑容,猛得转身,个头才及熠尘陌胸襟的位置。
她没有细看来人,冲着对方的不客气,她一扬手,欲推开挡道的熠尘陌。
哪知熠尘陌步履稳健,似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
林云连推两次,对方坚如磐石,黑压压的身影倒映在林云身上,若泰山压顶。
林云有些窝火,一天被人欺负两次,若是不还以颜色,当她真是一只好欺负的病猫。
她毫不示弱,伸出脚腕子去勾熠尘陌的腿,不料反被熠尘陌的脚别住,同时还擒住了她的手腕。
四目相对!
“你是谁?”熠尘陌惊道,疑惑地看了看林云白净的手,还有那双有灵气的眼睛。
“你谁呀?”林云怒道,手腕传来的疼痛遍及全身,真想将这个野蛮无理之人揍一顿,可惜她根本无法动弹。
林小六最是见不得林云被人欺负,他一掌向熠尘陌扣住林云的手臂劈去。
熠尘陌放开林云的手,同时掌心击中林小六的胸口,速度快如闪电,连一旁的林云都没有看到,林小六竟生生挨了熠尘陌一掌。
林小六用手捂住胸口,知晓眼前这个人的武功远在他之上,林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紧紧地将林云护在他身后,与面容冷峻的熠尘陌对峙,空气中的火药味愈发浓烈。
一旁的王润泽走向前,温和而笑,解围道:“两位可是军中兄弟?这位是从景都来的熠尘陌,熠少。”
林云听了王润泽的话,拉着林小六的衣裳,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眨着大眼睛,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熠尘陌。
头戴玉冠冕,一身冰蓝锦袍上绣着金丝凹云纹,英姿挺拔,透着孤傲与冷漠;手上握着一把名剑,剑未出鞘,林云已感受到它的万丈光芒。
景都来的熠尘陌,不正是奉皇命调查粮草一案的宁王之子熠尘陌,人称熠少,景都鼎鼎有名的混世魔王吗?
怪不得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