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牢头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牢房里仅一名囚犯。
牢头打开门,对我道:“那卑职就不打扰大人瞧病了。”说完一转身,扬长而去。
我心中疑惑:不是说是要犯吗?那牢头也不盯着,就不怕我暗中动手脚?
心中虽是疑惑,却还是朝那犯人走去。那犯人极瘦,身着灰色囚服,仰面躺着,双眼直盯着房顶,对我毫不理睬,就像没我这么个人似的。他不理我,我却不能不理他。
“你哪里不舒服?”我直截了当地问。他闻言,将目光投在我的脸上,眸中尽是灰败之色,了无生气。
来的路上听那吏额说,这犯人名叫简戚,本是原主的父亲冷毅寒的部下,参与了两年前冷毅寒的叛国案。由于案情重大,其他涉案者均被处死,唯有他因提供了大量证据,免得一死,却终身再也见不到那牢外的世界。
简戚仍是不答,我无奈只得为他把脉。把完脉我终是知道为何那牢头将我送至此便慌忙退走了,因为这犯人患的是痨,也就是肺结核,传染性极强。
我不动声色拿出帕子遮挡口鼻。简戚瞥了我一眼,坐起身来,终于开口,声音极是微弱,却是冷嘲:“医者还讳疾?”
闻言,我心中不忿:医者怎么就不能讳疾了?医者也是人!也会得病!再说若是连医生都病了,谁来照看病人!?
简戚忽然猛咳起来。我上前为他拍背,却见得他掩口的手上已是点点猩红,我心中一凛:看来他病得极重。
那犯人越咳越是剧烈,竟有些喘不过气。我急忙打开药箱,拿起一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他。他急忙接过,吞了下去,片刻咳势渐缓。许是方才咳得太猛,简戚有些脱力仰躺在地。
牢头的声音适时响起:“大人,病瞧得如何?”
“看完了。”我道。“还请借纸笔一用,开副方子。”
牢头应了,领着我到了大牢的茶房,我在那里开了方子交给牢头,并将煎服之法细细告知。
“有劳大人,大人慢走。”牢头将我送至大牢门口。
我行礼告辞,刚要迈步,却听得身后一声高喝:“站住!把那个医官给我扣下!”
我闻言一愣,再回神,两臂已被人擒住,挣脱不开。牢头也有丝疑惑。
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绕至我们身前。只见面前之人身着红色官服,头戴乌纱,年约三十。他上前一步,盯着我道:“方才就是你给简戚看的病?”
“正是。”难道那简戚出事了?我心中嘀咕,话说得倒还算镇定。
那官员冷哼一声,对擒住我的狱卒道:“押入大牢!”语毕,那两个狱卒就要将我往回拖。我再也镇定不下去,急急道:“不知臣女何罪?”
听我开口,那两个狱卒也停下脚步,望向红衣官员。
那官员再次我绕至我面前。“何罪?你毒杀朝廷要犯!”
我瞪大眼,毒杀?!
“简戚服了你给的药没多久便气绝身亡,难道不是你所为!?”那官员高声断喝。
我的脑袋被他吼得嗡嗡作响,却还是强忍着道:“大人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所为?”
官员冷笑一声。“证据?好,你要证据,我便给你证据。来人,搜身!”
语毕便又有一名狱卒上前,全然不顾男女之别,在我身上一通乱摸。我气得牙齿紧咬,却忽听得一声:“找到了!”
那搜我身的狱卒手里正拿着一个灰布条,看样子像是从囚服上撕下的。布条上留有暗红,似是用血写着什么。那狱卒恭将布条敬递至红衣官员面前。“袁大人请过目。”
袁大人?原来这红衣官员是刑部尚书袁载道。可那布条怎会是从我身上搜出来的?且不说我身上根本没这么个东西,就算是那布条真的是从我身上得来的,东西被搜出来,我不可能没有感觉。
我不禁眯起了眼,朝那拿着布条的狱卒看去,感觉其中大有问题。那布条应不是从我身上搜出的,而是事先被那狱卒藏在身上,装作是从我身上搜出来的!若真是如此,那布条上的内容必定非同小可,可这与简戚之死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