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皇帝彻底怒了,声音有些不稳:“冤枉?这信笺之上盖有刑部大印,连序都和布条上的血字一致,怎会冤枉你?”转而又道:“袁载道!”
“臣在!”袁载道许是因方才刑讯逼供一事心有余悸,这一声应,明显有些发颤。
“你是刑部尚书,看看这章是真是假。”皇帝吩咐。
袁载道应声上前,仔细辨别一二道:“此章正是我刑部大印所盖。”
“当真?”皇帝的话语之中尽是威慑。
袁载道急忙跪下。“千真万确!臣就是再借个胆子,也不敢欺瞒皇上。”
我还在纳闷那几页信纸上写了什么,只听皇帝缓了口气道:“凌念空,这信中内容虽隐晦,却能明显看出程锋亦在暗中同北离勾结,如此重要之证,你当初为何要将之盗走?”
“不知皇上可否记得,两年前您命我彻查冷毅寒时,我朝同乌蒙国关系紧张,随时可能开战。彼时冷毅寒已被定罪,我朝军队没了主帅,若是再失去副帅,后果不堪设想。况且当时除了这封信外,再无证明程将军有罪的证据,所以臣才自作主张暂时将此物证扣下,待查得更多证据再一并向您禀报。可不想您不待结案,便令刑部接管了所有证据。臣考虑再三,还是觉得程将军有通敌之嫌这件事应掩人耳目,所以才冒险命人将物证盗走。好在彼时所有证据刚由刑部接管,而并未来得及经吏额细查,程将军与北离联络之事才未传扬开去。但无论如何,按我朝律令,臣的确有罪,请皇上责罚。”
凌念空这番话,思路清晰且合情合理,可我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简戚之死也好,物证失窃之事的曝光也好,都应是太子为了对付凌念空做的局。太子的最终目的,应该是将那被盗物证的内容为公之于众,也就是说那物证应是对凌念空极为不利才是。然而这物证揭露的却是程锋之罪。
我虽然不知道太子同程锋是何关系,但从方才他两人的表现可以看出,程锋应是太子的人。既如此,太子怎会处心积虑公开一份于己不利的物证?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难道?!……我瞪大眼。难道太子想公开的物证根本就不是方才凌念空交给皇帝的那份?
我越想越深以为然,全身的汗毛都禁不住竖了起来。
没错!太子应是查到凌念空当年私藏了一份物证,且打探出了物证的内容,那内容应能彻彻底底扳倒凌念空,所以太子才费尽心思制造了简戚之死,并安排人假意从我身上搜出布条,希望利用刑部揭露物证内容,击垮凌念空。可是凌念空为何能拿出另一条证据呢?这证据不仅没有对其造成任何影响,反而还给为他下套的太子致命一击。他是如何做到的?
思前想后,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当年凌念空应是私藏了两份物证!一份是今日凌念空呈给皇帝的。这份物证,按照凌念空的说法,是在移交给刑部后他又命人偷出来的,上面已标了序且加盖了刑部大印;另一份,应是在移交刑部前便被凌念空扣下了,因而没有标序,所以该物证即便是被私藏了也不会轻易为人发现。
而太子,应是自两年前便盯上凌念空了,一定在他身边埋了暗桩。那暗桩应是近日得知了那份未标序的物证内容,报给了太子。而太子要想揭发凌念空偷盗物证,必定要先找到物证失窃的切实证据。为此,他命人暗中查阅了刑部物证的记录,根据各物证的序发现的确少了一项物证,于是才有了今日的局。可他们却没想到凌念空当年扣下了两份物证。
虽然凌念空嘴上说隐瞒程锋通敌行径是为了国家安危。可我却知道,凌念空他不是什么忠义之士,不会为了所谓的大义而冒险偷一份无关自身利益的物证。所以凌念空虽私藏了两份物证,但他真正想隐藏的其实是那份没有标序的物证。方才他交给皇帝的物证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老天!凌念空的心机竟深沉至此吗?!他早便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太子的掌握之中,自己若是私藏物证必然逃不过太子的耳目,所以他便私藏了两份,以其中一份做掩护。而这份做掩护之用的物证选得也绝,是对太子的有力反击!而且凌念空在做这一切部署的时候,还要瞒过身边的暗装,不能让他们知道其实他私藏了两项物证。那么,他如此费劲心思隐藏的另一份物证究竟是什么?值得他冒此风险,周密部署,那物证的内容必定极为重要!
想通了一切,我再次看向身边之人。他的脸上仍带着淡笑而那笑在我看来竟是那样可怖。不,更可怖的是他这个人。我早便知道他城府颇深,却没想到竟是深至如斯地步!
皇帝听了凌念空的这番话,紧蹙的眉稍稍舒展了开。“你这么一说,朕倒是也想起来了,彼时我南离同乌蒙的确呈剑拔弩张之势。既如此,朕念在你以大局为重,便不追究你的过错了。不过,你既在两年前便察觉程锋有异心,可曾继续追查?”
“回皇上。程将军行事一向谨慎。不过……”凌念空顿了顿道:“臣经过这两年的探查,再加上近日获得的关键证据,已能证明程锋确有通敌之行径。”凌念空话音刚落,便有一太监入殿禀报:“皇上,薛护卫在殿外求见。
薛让!?他来得可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