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传勋质疑道:“徐祯国,那是杀人的第一现场!在人迹罕至的山里被人谋杀,这听起来实在太荒谬了!且不说那种地方只适合作为抛尸的第二现场,张雷出现在龙首山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巧合的事情,这又怎么会变成谋杀案呢?”
刘传勋从事刑侦工作多年,也自诩是刑侦破案方面的专家,但是徐祯国这种近乎于疯狂的推演方式却令他一头雾水。
正常的推理都是想方设法确认谁是凶手,徐祯国却跟人反着来,非要推理出凶手的身份尚不明确。
这人是凶手派来的救兵吗?
“这也是我所不理解的地方,可它确实就这样发生了。”徐祯国的语气也颇为无奈,“在来这之前,我联系过法医叶汝祺,经过她的介绍我才知道在张雷尸体上出现两类截然不同的伤。一类是在张雷的前胸后背和大腿有多处挫伤和掐伤,另一类是在其后脑枕部的足以致命的机械性损伤。”
刘传勋点点头,尸检的情况他也了然于胸。
“矛盾就在于此。事实上,张雷是在龙首山半山腰的攀龙梯附近被杀不假,但是他身上的伤却是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造成的。像我之前所说,张雷从早上七点十分至十点十分这四个小时内,一直在忠义堂别墅内被多人谩骂、殴打、虐待,这是一些非法讨债公司的惯用伎俩。债务人本身都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从前出身卑微,现在也是锦衣玉食,那身上的肉嫩得跟猪五花似的,哪里能经受住这样的折磨。张雷很快服软,并先后让曲亚楠、祁晓婷给晁文龙送去了二百五十万的利息,晁文龙收到钱后于十点十分释放了张雷。”
刘传勋再次从徐祯国的口中听到了“释放张雷”四个字。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徐祯国的口误,可这次他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因为徐祯国已经明确表示凶手的身份是未知的。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凶手是晁文龙吗?”
徐祯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果我不顺着刘大队的思路说下去,恐怕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不被你们轰走就不错了。其实晁文龙并没有杀害张雷的动机,更何况他已经成功从张雷身上榨取了两百五十万元,又怎么会杀死自己的摇钱树呢?”
“你这个徐祯国,不仅思路清奇,做事也鬼得很,原来我早就钻进了你下好的套子里!”刘传勋愠怒道。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刘大队莫怪!”徐祯国讪笑着,随后他又解释道,“张雷身上的非致命伤都是在被拘禁时造成的,待他被释放后张雷便沿着攀龙梯快步逃离,而他正是在这一时间段内被人杀害的。张雷被杀的确切地点并不在树丛里,而是在距离尸体几步远的攀龙梯石阶上。”
“哦……我明白了。”何礼似乎解开了心中的谜团,“张雷在下山途中被人从身后用石头砸中后脑,从石阶上跌落下来,翻滚了一段距离,最后形成了尸体仰面朝天的死亡状态。而凶手为了确认张雷是否已经死亡,拿着石头走下石阶,确定张雷没有气息后,凶手在逃离前将石头扔进了草丛里。”
“差不多是这样。”徐祯国终于肯定了何礼的这番推理。
“不过仅凭这些根本看不出是谋杀啊?”何礼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其实你自己或许都不知道,从你的话中恰恰证明这不是抢劫杀人,而是纯粹的谋杀。如果是图财,凶手完全可以使用木棍或其他非致命性作案工具将张雷打晕,再夺走其随身财物。可凶手却用石块将张雷砸死,并且很可能到尸体身旁确认过张雷是否真的死亡,这种置人于死地的行为本身就令人生疑。只不过有些痕迹因为暴雨的缘故,都被雨水冲刷掉了。”
“即使这是谋杀,但你说的这些也不足以证明这起凶杀案是熟人作案。”刘传勋继续提出质疑。
“是的,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是熟人作案,但排除掉图财杀人,只剩下情杀和仇杀两种常见的杀人动机,而拥有这两种动机的人,必然是与死者关系密切的人群。”
“将复杂的杀人案件用简单粗暴的排除法进行排除,徐祯国,你不觉得这有些可笑吗?”
徐祯国面对刘传勋频繁的质疑,仍不动声色道:“如果祁晓婷说出了实情,那么即便晁文龙有其他恶性犯罪行为,但是在张雷被杀这案子上他是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的。而艾大谷三人虽未到案,但是他们在遇到祁晓婷时没有选择回避,而是说了些很奇怪的话,这让我感觉他们并不像凶手。”
“不像并不等于不是,艾大谷三人的嫌疑不能排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