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槊只是在陆元甲胸口刺破了些皮肉,血虽然留了不少,伤口却并无大碍。太尉童贯却是十分体恤,特别传下话让陆元甲休息几日。
从军之后,陆元甲便住在太尉府里的营房中,只是偶尔有了空暇,方才回府探望一下陆鼎章夫妇和陆彩衣。陆鼎章本应早就跟随乌船帮下江南,不料却沾染了风寒,卧床多日不起。
陆元甲心中时常挂念陆鼎章的病情,趁着因伤休假,便住回了陆府。说来也巧,陆元甲住不几日,陆鼎章的病情便大为好转。府里的吃食远比军营要好,陆元甲恢复得也很快,伤口已然结痂。
“你们两个伤病之人倒是互相体贴得紧,比着看谁吃得多似的……”
陆鼎章和陆元甲各自狼吞虎咽般地吃下一大碗羊肉粥,又不约而同地把碗递给了陆彩衣,眼神分明都是在说再来一碗。陆彩衣心里高兴,嘴上却笑着打趣道。
“这羊肉最是补气,多吃些好。彩衣,你快快再盛来两碗便是,哪来的如此多的啰嗦话。”坐在一旁的老夫人笑着嗔怪道。
“娘亲最是偏心了,为煮这羊肉粥,女儿今日天不亮便起来了,娘亲也不问问女儿是否吃上过一口半口的?”陆彩衣撅着嘴嘟囔道。
“哈哈,老夫是说这羊肉粥如此美味可口,原来是宝贝女儿做的呀,老夫还要再吃上两碗才是!”陆鼎章笑着说道。
陆彩衣一脸的喜气和骄傲,俏皮地瞟了一眼兀自在那里憨笑的陆元甲,问道:“你呢?”
“我?……也觉得甚是美味,也想再来上两大碗。”陆元甲一本正经地说道。
几人正说笑间,陆顺脚步匆匆走了进来,伏在陆鼎章耳边低语了几句。陆鼎章收敛起了笑容,起身便随着陆顺向外面走。
“爹,如何说走就走,羊肉粥也不吃了么?”陆彩衣正说得兴起,见陆鼎章要走便有些不高兴,挡在陆鼎章身前,问道。
“哦,晚上再喝也不迟,你十三叔来了……”陆鼎章轻拍着陆彩衣的肩膀,缓声说道。
“真的吗?那我也去见一下十三叔,他上次给我送过来的两只剔红的漆盒子甚是精美,前日,延庆公主过来还要去一只呢!”
陆彩衣说着,便丢下两只空碗和陆元甲,兴高采烈地随着陆鼎章出了屋子。
“这丫头总是没个静气……来的是老爷在江南的一个朋友,家里有个漆园,也做些漆器生意的。”老夫人看着陆彩衣的背影,摇了摇头,笑着对陆元甲说道。
陆府之中往来的江南客人很多,这个十三叔陆元甲也听陆彩衣提过几次,却没机会得见。
回到自己的房间,陆元甲觉得有些百无聊赖。陆鼎章病情大好,自己的伤口也愈合得不错,打算过了明日,便早些回太尉府中去。
好久没有到汴梁街上走动了,官家陆顺上次说过的书坊也还一直挂在心上。陆元甲往怀里揣了些钱,便一个人悄悄流出了陆府。他早就打听过了,大相国寺周遭的书坊最多。
大相国寺是东京城中最出名的佛家寺院,最是庄严肃穆,进进出出的的善男信女无不都是一脸的虔诚恭敬。
可是,也就如同信徒们心中斩不断的凡世尘缘,寺院周边的街巷却是店铺林立,商贾往来络绎不绝,热闹得不像与佛门净地就在咫尺之遥。
荣六郎家书坊开在大相国寺的东门大街上,是附近最为宽敞的一间门面,占地足足有五六丈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