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多出一个位高权重的亲人,对于普通人而言,就算没有欣喜若狂,至少也会眉开眼笑,高兴地自然不会是阖家团圆,而是那“位高权重”四个字,它不知道能给人带来多少便利和好处。
陆绩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莫名其妙便多出一家亲人,可陆绩却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高兴,因为跟这一家人相处的模式有些怪,一个母性过分泛滥的姨娘,一个懂不懂就爱用巴掌讲话的姨夫,虽然他的巴掌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了了,还有一个看似正常的……便宜表弟。
为什么说是看似正常呢?
因为陆绩实在没法想到,一个十七岁生在富贵人家的大男孩儿,和其他人相比,从小就享有优越的教育条件,但是他的文化素养竟然能低到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这很不正常!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逑啊好逑。”刚背了一句,屈突仲翔就歇菜了。
“没有了?”陆绩愕然。
“呃……表哥,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屈突仲翔显得有些窘迫。
陆绩满脑门子黑线,十分无语,这家伙之前的老师是怎么教的?不是说古代的先生都很严厉的吗?戒尺呢?罚抄呢?罚跪呢?虽然自己一直对学生都挺和蔼可亲的,但对付这种玩意儿,还是戒尺来的痛快……
“那你先解释一下你背的这两句吧……”陆绩以手扶额,基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大概是这么回事儿……有一个关着斑鸠的鸟笼子,挂在一个叫何之洲的人家里……”屈突仲翔硬着头皮道。
噗,陆绩感觉自己都快把血给喷出来了。
唉,想我堂堂一个大学教授,穿越过来之后竟然沦落到像教一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教这么一个智障……
想到这里,陆绩顿觉黯然神伤。
冲动了啊,当时怎么就抹不开面子,一时没拒绝就给答应下来了呢,就算答应下来了,也应该跟屈突寿谈好学费的问题,教这么一个二百五,这学费怎么说也得开三倍吧,现在再回过头来找屈突寿去要,屈突寿很有可能会用包的跟粽子一样烫伤的手扇他一巴掌,让他冷静冷静。
…………
在硬着头皮来了蒋国公府几天后,陆绩是实在忍不住告假了,这个屈突仲翔也太难搞了,倒不是他不认真学,而是他基本功实在太差了,估计之前的先生惧怕这个小纨绔也没真强迫他学,武将世家的家风实在也不重视这个,弄得现在他也成了一块儿废铁,若要救他,恐怕只能回炉重造。
屈突寿倒是十分不舍,因为在陆绩赶驴一样的教学方式下,屈突仲翔终于背全了“关雎”,并且能清楚地讲清全文的意思,现在是处处炫耀,这在国公府可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喜事了,屈突寿对儿子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儿子会背诗了呀!
在屈突寿热情的挽留下,陆绩这次强硬地表明了态度,当屈突仲翔背会“蒹葭”的时候,他一定会让屈突寿看到什么叫“所谓衰人,在血一方”,屈突仲翔每背会一句,他都得吐血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