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以后，一场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雨下的越来越大，哗啦啦的击打着地面。

门槛上支了一条长凳，秦沐和夜凌音各端着一碗面坐在凳子上，一边看雨，一边低头吃面。

朱雀街上人烟寥寥，冷清的除了雨声仿佛只剩雨声。

夜幕下，近百个捕快从刑部官邸冲出，直奔城南的这条小巷，可是当他们到了巷口时，却被成排穿着金甲的护卫拦下。

哗啦啦的雨声里，一名穿着宦官服饰的老人佝偻着背撑着一把黑金伞，安静的站在一名青丝半华的金色龙袍老人身旁，陪他慢慢的往前走。

“陛下，回去吧，今夜雨大风寒，这巷子太冷了，而且……”说着，宦官老人抬起头，向城南的尽头望去。

金龙袍老人摆摆手，步履蹒跚的迈开脚步，不知道是有什么信念在支撑他，嘴里碎碎念念地说道：“再走走，再走走。”

两个老人慢慢的走来，嚣张的雨水把他们身上的衣衫打湿大半，金龙袍老人低垂着头，看上去有些狼狈，没了朝冠时人见人惧的煞气。

当二人走到巷子中央发现空寂的小巷里竟然有一个少年和一个女子翘着同一方向的二郎腿且精精有味的吃着一碗面的时候，忽然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

金龙袍老人抬起头，看着屋檐下像是珠帘的雨丝，神情从容的落到了少年的身上。

四目对视，少年翻了翻白眼，护紧了手里的碗，低下头继续吸溜吸溜的吃面，每吃两下，还偷偷会看一眼两个老人的位置。

金龙袍老人驻足盯着少年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后，转头对宦官老人说了句“他的面一定很香”，便继续踏着雨水往前走去。

宦官老人点了点头，经过宅子门口时用心的看了少年两眼。

两个老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很快就湮灭在了夜色里，少年这才松了口气，挠头傻笑道：“七师姐，我还以为他要抢我的面。”

夜凌音捧着面碗愣了下，然后眯着眼笑道：“哈哈。”

城南的尽头是南宫。

虽是雨夜，但南宫里的温度却一点也不清冷，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韩良用袖口擦干木盒表面，将木盒小心翼翼的递到中年书生面前。

“师父，这是今年朝试文科排名前二十的试卷，礼部特请师父过阅，为才子们排个等次。”

中年书生将木盒打开，取出厚厚的一叠试卷，韩良在一旁为他磨墨，他则拾起墨笔，一边阅览，一边在卷纸上作下批注。

文智的评阅速度已经达到了一目十行的境界，一些陈词滥调的语句他的双眼甚至产生了自然过滤的功能。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他便批阅完了一半的试卷。

下一份试卷，是考号“一零二”的考生的，当这份试卷呈现在师徒二人面前的时候，韩良的表情先是一亮，文智的目光也是略顿了一刹。

“师父，这人答得怎么样？”韩良试探性的问道。

文智粗略的过目了一下，简单回道：“不令人作呕，可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