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萧条伴着春日的暖阳,寒冷的东风夹杂着春的新鲜感。
一辆四轮马车停在旷无生气的原野上。陈黛漪背对着那阵风解瓦、飞沙镇压的关东灵丘,那是她努力逃出来的地方。
父亲的新坟就正对着那个方向,那,是记忆的承载,是灵魂的所在,也是失了父亲性命的地方。
灵丘的风沙黄土似是已经跟了来,胡乱的打在陈黛漪哭红的小脸上,这个十二岁的姑娘已经初见美人形态。
王大娘子趴在坟上蠕动着身躯,紫红的袄裙,领口袖口已经黝黑的发亮,一缕头发胡乱的撒在缩着的后背上,时不时的飘起来。
欣姨娘直直的跪在坟前,低声的呜呜着,保持着最后的体面。猩红的大袄外随便套着一件粗布麻衣,来遮挡那鲜艳的红和新年的喜气。
当赶车小厮三喜把最后一捧土盖在坟上的时候,陈夕泷用素绿手帕沾了沾王大娘子的泪,将她在地上拉起来。
“奶奶,老爷已经驾鹤西去,你也要节哀”三喜恭敬的站在那,客套的劝慰着
王大娘子即时停了嘀哭,看了看那半人高的坟,拍了拍身上的土。
“三喜,你去套车吧”王大娘子吩咐道。
“是,奶奶”三喜去拉那悠哉吃草的骡子,利索的把车套起来。
“漪姐儿、泷丫头,我们走”王大娘子理了理发簪,驱动着身躯拉着陈夕泷上了马车。
“母亲,我们走吧”陈黛漪去搀依旧直直跪着的欣姨娘。
“漪丫头,你父亲没了”说完大颗黄豆模样的泪珠沿着消瘦的脸庞落在了那片黄土上。欣姨娘只是愣怔的盯着,手中的动作利落的拔下头上的红豆衫木镶玉钗插在了土里,那是父亲送的定情信物。
“下辈子,我还要这个,不是这个我不嫁”
“母亲”陈黛漪心疼的轻唤了一声。
“漪丫头,我们走吧”说完转身跌跌撞撞的离开,一丝清血涌出了口腔。眼神中的倔将,行动中的坚强都在这一瞬间崩塌。
“母亲.....”
“漪丫头,我没事,快走吧”欣姨娘紧紧的贴着陈黛漪。
“妹妹,快上来”陈夕泷扒着车壁焦急的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