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不喜欢蒋一卓啊。
也是,这样什么都没有的蒋一卓又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呢?
这样本该是最好的结果,自己也不用再费心与杨沐昶保持合适的工作距离,不用再逃避。
多好的结局啊。
蒋一卓想扯出一个笑容,但却觉得心里酸涩得连嘴角都扯不起来。
蒋一卓啊,都说好了不要痴心妄想,你又是什么时候偷偷把自己的心扔进去了?
杨沐昶看她没有吭声,以为她还是没有力气说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替她量了体温,又按了呼叫铃,叫来了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很快来了,跟杨沐昶交流了一下接下来的治疗方案,以及药物调整的具体剂量,重新开了处方,又跟护士交代了些事情,便离开了。
不管杨沐昶是怎样的头衔,按照医院规定,处方权还是属于主治医生的。因而杨沐昶对蒋一卓的治疗有什么想法都需要跟主治医生沟通,主治医生对杨沐昶的能力再清楚不过,这个身份实则也只是一个治疗方案的经手人而已。
蒋一卓能听到杨沐昶和主治医生沟通治疗方案的每一句话,如果放在平常,她一定会认真听好,努力去理解其中的原理,积攒经验。
但现在,这些话仿佛只是从她的耳中经过了一下,并没有在脑海里停留一瞬。
她知道自己应该去认真听,认真理解治疗方案中所包含的医学智慧,这是自己作为一个学生和助手都应该学习的东西。
但是今天,她想自己借着病人的身份,放任自己一下,不去想这些复杂或者不复杂的医学知识,只放任自己在这一天里,放一个小假。
这个理由也不过是骗骗自己而已,她的心里现在盛不下任何其他的事情,满满的还是杨沐昶的那句话。
蒋一卓的情况相对其他病人来说比较简单,没有其他基础病,免疫系统在遭受病毒攻击之前没有被其他方面破坏过,在她身上能最直观地看到新疗法对病毒感染的治疗效果,最适合作为新疗法的试验对象。
这样很好,蒋一卓想。
人总是贪心的,当理性的人开始有了某种幻想时,自己是最清楚幻想不适合自己现实情况的,因此总会告诉自己不要对此产生太多不切实际的期望,不让幻想占据自己的脑海,不致让自己面对残酷的现实时遭受巨大落差。
而少数感性的人放任自己沉醉于幻想中,相信幻想能够成为现实,并且相信自己能完美地适应这种过于美好的现实。
这些少数感性的人,在真正感受到幻想与现实的落差之前,应该一直是快乐的吧。
蒋一卓也希望自己是那少数的感性的人,不会像现实的自己,稍一接近自己的幻想,就会自己割自己一刀,残酷地让自己知道自己不配。
她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任由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占据了自己,一度似乎觉得自己离幻想很近,直到现在被现实狠狠的大浪打回了深海里。
你这个活在深海里的不见阳光的小鱼,怎么能有能离开海洋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