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宇文霸轻轻点头,祁王仿佛放下了心中的包袱,略微显得轻松了些。伸手缓缓拔出腰间双股剑。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啊”一声痛苦惨叫,祁王忽然紧抱脑袋,应声跌落马下,双股剑也脱手掉落。
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由眉心直穿头颅,仿佛一把无形的钢锥刺穿了脑袋,祁王登时堕马毙命。
宇文霸急忙翻身下马,亲自查看祁王的身体,除了发现祁王眉心处一点针尖大小的红印外,没有任何其它发现。但祁王却是真的死了。
宇文霸解下头盔,对着祁王肃穆地鞠了一躬:“为大郑百姓,末将敬你,但皇命在身,不得不为,多有得罪了。”
凤翅镏金镋划过祁王的脖颈,双手珍而重之地将这位贤王的头颅安放在马背上的黑色木盒之中。
皇命所系,不容有失。
“皇帝不仁,贤王蒙冤,霸...心中自有计较。”对着木盒中祁王的头颅,宇文霸轻声说道。特别是祁王这种离奇的死法,让这位惯见生死的将军也感到胆寒。
如此防不胜防的杀人手段,难道也是皇帝陛下安排的手段?这一刻,宇文霸心中似是下了某种决心,面容愈发坚毅。
返回南兴关,看到战场上的一幕,宇文霸不由得瞳孔一缩。
数十具被砸烂脑袋的重甲骑兵尸体小山一样堆积在一起,尸山前,被数十杆长枪插成刺猬的陈文礼手提钢鞭,怒目圆睁,面目狰狞扭曲,即便早已断了气息,依然僵立不倒。
陈文礼此前也许做梦也不会想到,最后陪伴自己的,居然是宿敌李兴邦的武器。
伸手止住几名匆匆跑来面带怒容的将领,从他们的神色中,宇文霸自然明白他们所为何事。陈文礼一人鞭杀如此多的将士,就算死了,也要鞭挞枪挑斧剁,甚至以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方法侮辱尸体,为己方死去的将士们报仇。因为陈文礼乃是定远军元帅,非寻常将领可比,所以鞭尸泄愤这种事必须要得到最高将领的认可。
“将陈文礼将军厚葬,将定远军全体将士尸体择地掩埋,将李兴邦的首级取来,回京城领功,天水军的尸体全部集中起来,一把火烧了吧。”
“战死的骑兵们,尸体运回家乡,重金抚恤家属。快去办吧。”
宇文霸的命令一出,所有将士只得遵从,就连先前准备泄愤鞭尸的将领也没有任何异议。
十数万尸体的清理可不是一件小事,好在定远军都是叛军,不用逐一核对身份,集中起来埋掉即可。对于天水军,就更不用客气了。
有军服在身,分辨开两军倒也容易,对于那些只剩下残肢肉块无法分别的碎尸,一律投入火焰当中,烧了个干净。
谁也没有发现,在不起眼的阴暗角落,全身裹在黑袍中间,瘦如竹竿,面色蜡黄,眼小如豆,细鼻尖嘴,身体透出浓重尸煞之气的老者正蜷缩其间,伸出鸡爪般的手指,从背后的黑色背袋中摸出一条肉香馥郁冒着油花的焦黄舌头狠狠咬下一块,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这些舌头,都是从昨夜被火烧死的天水军将士嘴里剜出来的,整整装了一大袋子。
吸溜一下将手中仅剩一小半的舌苔全部吞下,再砸吧几下嘴回味一下美好的余味,这才悄悄起身,摸到刚刚掩埋陈文礼尸体的地方挖掘起来。
“这么好的材料,不炼成尸煞实在是暴殄天物。天下间,只怕唯有老夫出手才能炼成最高阶的尸煞了吧,跟在老夫身边,也不算埋没你定远军元帅的英明了,嘿嘿。”
老者被斗篷遮盖的脸上露出诡异而神秘的笑容,将陈文礼的尸体用一块黑布包裹好,扛在身上,飞快地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