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不过七八里路,便见一处林木相对茂密的土岗上,十几间简陋的茅屋胡乱竖着,没有丝毫次序,更无半点美感。有两间茅屋中还有光亮透出,多半是留守看家的毛贼。
吕雯对这样杂乱的大本营简直嗤之以鼻,不过也是,就这十几个强充强盗的流民,能有什么像样点的巢穴,那才真是出了鬼了。
三人一马刚接近茅屋范围,就见呼啦一声从中窜出四五个同样衣衫破旧的流民强盗,个个手持木棍,拦住去路。
王二牛看得心惊胆战,生怕稍不留神惹到吕雯这个杀神,急忙快步走上前去拉住他们:“兄弟们都把武器放下,千万别误会,这两位可是我们的贵客。”
众人听了王二牛的话,警惕性稍减,举起的木棍也顺手拖在地上。其中一人见出去的十几名同伙只有王二牛一人回来,不由问道:“王胡大哥和诸位兄弟怎么没有回来?”
王二牛心道不好,还未等出口遮掩,就听吕雯冷冷说道:“他们回不来了。”
玄真感到吕雯身上忽然杀气外溢,就知道要出事,还不及阻拦,就见吕雯双腿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冲向前去。手起戟落,拦路的毛贼还没等反应过来,脑袋便齐齐掉落。
“吕雯,为何还要杀人?就算他们是强盗,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在你眼里,难道他们的命就如此不值一文吗?”玄真见吕雯再次无故杀人,心中怒气再也抑制不住。
“他们,该死!”
吕雯翻身下马,冲入其中一件尚有亮光的茅屋。玄真一愣,也跟着冲了进去,才进得门口,却突然惊叫一声,面红耳赤,急忙掩面退出门外。
茅屋内,依稀可见一名少女,全身不着片缕,被麻绳紧勒手腕脚腕,呈“大”字绑在床上,乌黑长发半遮颜面,浑身鞭痕刀伤青肿遍布,没有一寸完好皮肤。
吕雯看着惊慌失措的玄真感到十分好玩,伸手指探了探少女鼻息,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只是昏厥过去,看来还有得救。只是少女浑身的伤势沉重,要恢复也需要些时日。
这群畜生,杀了简直是便宜他们,早知如此,就该让他们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此情此景,不经意间又触动了吕雯脑海中那久已尘封的记忆,不堪回首的血腥往事。
十年前的那场灾难,年纪才不过八岁的吕雯,亲眼目睹郑国军队攻陷王城,被称为谷国第一武将的父亲吕布被乱箭穿心,谷国都城,一夜间沦为阿鼻地狱。
郑军进入都城后,见男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连老人婴儿也不放过。女人更惨,当街被众多士兵轮番凌辱,最后仍免不了被乱刀砍剁。
那一夜,王城鲜血染红了街面,碎尸到处堆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残肢头颅内脏肉块在郑军兵士的脚下踢来踩去。
那一夜,母亲上吊自缢,家中女性尽皆受辱至死,男人尽数分尸,鸡犬不留。
那一夜,惨绝人寰的哀嚎、哭泣、呼喊如仍在耳边,血淋淋的杀戮犹在眼前。时至今日午夜梦回,仍不免惊得冷汗淋漓,吓得噩梦惊醒。
若非师父“红袖寒刀”梅琼香舍命将年幼的吕雯救出炼狱,吕雯恐怕也在那场毫无人性的杀戮中身首异处。之后的很长时间,吕雯目之所视,无论何种景物,都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红色。
鲜血漫天的红,血流如海的红,无边杀戮的红,碎尸遍地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