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朔北居然还会下雨?”常灵玉推开了窗户睡眼朦胧地问了一句。
“关好窗户!回去!”阿肥猛的转过头去,头一次喊的如此严厉。
“啪嗒!”二话不说常灵玉就把头缩了回去关上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从屋子里拿出油纸伞轻轻打开,素白色混着淡金色的光晕就从伞面下荡漾开来,把阿肥结结实实地包裹住了。
血色的雨水打在油纸伞上,接连不断地发出呲呲声,阿肥闭上眼,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哀嚎声和尖啸声。
跑到其余几个废弃的屋子里翻了翻,阿肥从角落里找到一支爬满了锈迹的长剑,用力拔了半天,这才吭哧瘪肚地把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
左手持伞,右手持剑,阿肥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大口气,迈步进了雨中。
血色闪电一片接一片,逐渐有闷雷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啪!”一道雷击好似在耳边炸响,阿肥双耳长鸣,脑子里嗡嗡作响,结界剧烈地闪烁了起来。
雷击被大师兄的结界挡下了,但雨水和雾气不会。
天地间忽地一片静寂,阿肥长舒了一口气,下一秒,漫天的雷火闪电集体暴动。
强烈的噪音让阿肥烦闷欲吐,就在这时,黑暗中又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女子声音。
“谁?”阿肥惊叫一声。
努力地想去听清楚,那女子的声音却仿佛越飘越远,越是去听,就越听不清楚。
攥紧了手中的锈剑,阿肥的心脏砰砰直跳。
脖子后忽然一凉,喃喃的女子声音此刻变的无比的近,就仿佛贴在耳边一般,阿肥甚至能听到女子呼吸的声音。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尽负,宿昔齐名非忝窃,试看杜陵消瘦,曾不减,夜郎僝僽。”
“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君剖。”
太玄经和太上邪典在这一刻疯狂运转,一青一黑两道灵力如游龙一般从气旋内喷涌而出,深吸一口气,阿肥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澎湃的力量。
黑暗中一道女子的闷哼声响起,随即闪电雷鸣都消散了,淅淅沥沥的血雨变的大雨瓢泼。
大师兄的结界,挡不住血雨。
躲开从屋顶渗下来的血水,常灵玉不复往日小女子模样,沉稳的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摊开左手的小纂,伸出右手食指咬破,浓郁的血液顿时淌了下来。
拿食指在虚空中画出一个莫名的妖文,再把左手贴了上去,常灵玉口中念念有词。
“天清地灵,血灵听令,调汝为神,符合符决,借动法灵……”
近乎无声的咒语中,常灵玉的左手发出微微的红光,和虚空中的妖文遥相呼应,血水便诡异地绕开了常灵玉。
收了术法,常灵玉盘腿调息片刻,睁开眼,轻轻地推开了一道窗缝。
窗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个小小的孩子撑着一把伞,静静地站在血雨中。
咔嚓一道闪电照亮了小小的院子
,常灵玉猛的捂住了嘴。
两道无形的身影忽得闪现了出来,一个虚披道袍,一个生角长尾,巨人一般站在阿肥的身后无声咆哮。
噗通一声常灵玉软倒在了地上,口中喃喃自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还没有人来?”阿肥站在院子里有些诧异。
雷鸣涣散,血雨不沾,阿肥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那和自己小时候受到的风寒不一样,这样的寒冷,仿佛直直吹进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嘶~”阿肥顿了顿脚,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可以一下子变的这么冷。
再抬脚看时,阿肥震惊地看到自己的腿上已经覆盖上了薄薄的一层冰碴子。
毫不犹豫地摘下玉佩往地上一摔,啪嗒一声玉佩碎了一地。
没有人来,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自己和瓢泼的血雨。
阿肥的意识有些模糊了,踉踉跄跄地有些站不稳。
昔日的场景走马灯一般从眼前闪过,有娘亲,有村长,有师父,还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师兄,最后定格在了小和尚繁杂的手势上。
无意识地学着他的样子,阿肥的双手哆嗦着掐起了诀,如莲花,又似曼莎珠华。
油纸伞上金光大盛,盖过了小院子里其余的颜色。
恍惚间,阿肥看到一尊大佛在朝他笑。
“阿难,彼善男子,修三摩提,想阴尽者,是人平常梦想销灭,寤寐恒一,觉明虚静犹如晴空,无复粗重前尘影事……”
一个小小的孩子,血雨中摇摇晃晃地诵读着一篇莫名的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