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卷心菜还松松散散的，土豆都已经发芽了！你看，这胡萝卜不是已经烂了吗？你怎么挑这些东西？”

蕾娅有些恍惚。从前她和夏绿蒂聊的都是舞会和年轻好看的男子，现在却说着买菜的事。转变也太大了。

看着局促不安的好友，夏绿蒂露出怀疑的眼神：“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自己挑，让摊贩帮你捡的菜吧？”

这话说得蕾娅脸红起来，夏绿蒂见状笑道：“不过这摊贩老板真是不解风情，看到我们漂亮的蕾娅也不献献殷勤。”

“那是个女老板……”

“哈哈哈，那就难怪了。如果是个男的，那还不把摊上的好东西全给你塞篮子里。”

这对话就有点以前的感觉了。蕾娅对这位多年未见的好友生起强烈的亲切感。

“你现在回家去吗？”蕾娅问。

“是啊。刚从工厂下班，现在要赶回去给男人孩子准备晚饭。”

“工厂？”

“我正在一家纺织厂工作，为那些高阶工匠提供一些低级简单的材料。”夏绿蒂回答：“每天一大早去上班，晚上要是运气好天还没黑就能回家，就像今天；运气不好的话，监工非要拖到七八点才让回去。这些资本家可真不是人。”

从前的夏绿蒂也是资本家阶层，蕾娅在心里默默吐槽。她问：“你现在是工匠职业？”

“裁衣匠。不过只有学徒阶。”

工匠从低阶到高阶，分别为：第一阶学徒、第二阶新手、第三阶老手、第四阶专家、第五阶精英、第六阶大师、第七阶传奇。传说还有第八阶，神之手。

蕾娅忙说：“其实我在考虑找点事做。我也想过要拿个工匠职业，但是不知道怎么办。”

这样的想法她不好意思向父母透露，不然以哈代的关系网很容易帮她解决。当她见夏绿蒂有门路便迫不及待地询问。

“那你要来我现在的工厂吗？”夏绿蒂自然如此回答，接着她用开玩笑地语气说：“不过最好再好好考虑一下。那里不是正常人能干的，工作时间太长，平时都没功夫照料家庭。”

蕾娅点了点头。她不觉得这是大问题，因为晓忍要常年跑商，家里没人需要她照顾。

“对了，现在要来我家吗？就在不远处。”夏绿蒂邀请说。

蕾娅接受了。于是两人并肩行走，聊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今非昔比，但蕾娅感觉两人的友谊比过去更加牢靠。

夏绿蒂带蕾娅拐向一条狭窄的街道。这里房屋逼仄，墙壁破旧，路面上没有铺石板，从两边拥挤的人家流出的污水浸湿了路面，裸露的泥土形成一片片泥泞的坑洼。

这是低收入阶层的居民区。

夏绿蒂先去街道深处的一家托儿所抱回孩子。托儿所内照料婴孩的大婶抬起头麻木地看了一眼。

夏绿蒂的孩子从熟睡中醒来后，不停咳嗽。她习以为常地摇动婴儿，一边和蕾娅说话一边回到自己的家。

这是在拥挤楼房里狭窄的一间。一道简单的土墙把房间分割成卧室和一个通用房间。房间过窄，里面简陋的家具显得拥挤不堪。夏绿蒂带着蕾娅侧身挤过墙壁和橱柜间的缝隙，在一堆什物的包围下找到椅子坐下。

蕾娅谨慎地打量周围。这两个房间加起来还不如自家的一间客厅。似乎也没有独立的盥洗室。

婴儿咳嗽个不停，夏绿蒂请蕾娅帮忙照料，自己去生炉子烧水壶。蕾娅紧张地抱着婴儿，看他咳嗽越来越激烈，小脸都涨得通红。

夏绿蒂从壶里倒出半碗热水，掏出一个装着药水的玻璃瓶，加一点在热水中，然后喂婴儿服下。过了会婴儿才好转。

“得病了？”蕾娅问。

“嗯。”夏绿蒂轻松地说：“咳嗽病。在穷人里很常见，也被说是穷人病。我家男人也有这病。”

“治不好吗？”

“能治好，但得用高阶药水。”夏绿蒂笑了笑：“可是太贵了买不起，只好用低阶的药缓解症状。但是低阶药水也不便宜，你看我们家这情况，也花不起大钱嘛。

“还好这病不死人，就是难受点，一直咳嗽的话干不了活；所以家里买的药水优先给男人了，否则他要被解雇的。孩子就给少一点。也因为这样，我老是被托儿所的女士唠叨，说我家孩子太吵了，不好照顾。”

蕾娅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便随口应和几声。夏绿蒂接着和她聊着各种各样的琐事，蕾娅却心不在焉。

因为夏绿蒂太淡定了。她现在的状况和从前相比差距太大，为什么她看起来毫不在意呢？

最后蕾娅还是忍不住了，她小心翼翼询问：“你不觉得辛苦吗？”

夏绿蒂忽然停了下来，好像断电一般。蕾娅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而愧疚起来。

“哈哈，当然辛苦了。不过就算我们把辛苦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呀。”夏绿蒂快速地说。

不久蕾娅便告别了。临走前夏绿蒂询问她的住址，并约定有空会去拜访她。